伊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道:这是我的饭碗,我能不学好吗?
她伸手里的韵衡递还给了这的白发男子,又看了看他那飘逸的白发与那张俊雅的脸庞,心里很是疑惑。
她又道:“说起曲音来,适才先生所吹奏的曲子,境界高远脱俗,云淡风轻,似是世外之人,先生有如此胸怀,伊荃亦是佩服。”
白发男子微笑道:“韵衡只是愉情之物罢了,所谓的声音,也不过感怀抒情。在下也只是以音愉情,夫人的曲音里却带着一份执着,似乎于夫人而言,声音非止愉玩,而是一个别样的意味。”
伊荃微微一怔,不由地多看了这白发男子几眼,刚才她也只是吹奏了两支曲子,却不料到会让这男子看透她的心境。伊荃也来了兴趣,说起来,在灵间她也少有似这样谈论声音的朋友,就算是和亚嘉南骑在一起,亚嘉南骑对声音也不是很了解,与亚嘉南骑讨论声音定是无聊之极的。
今天难得遇到个风雅之人,伊荃自然多了几分感性,尤其是关于声音的。
毕竟她也没有忘记,她来灵间就是来寻找永恒之音的。
伊荃看了看这白发男子,心里一动,忽然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永恒之音’吗?”
白发男子微微一怔,转头回视着伊荃,继而摇了摇头,微笑道:“不知道。”
听这白发男子这样回答,伊荃也不觉得失望,毕竟她一开始就没有抱什么希望。倘若“永恒之音”是问问就能知道的。那她还在灵间游荡个啥?
这白发男子又道:“夫人所执着的声音,就是这‘永恒之音’吗?那么在夫人看来,这‘音’到底是什么?”
这白发男子转头看着那悠悠的河面,任风吹乱他那头雪白如银的长发。只听他幽幽说道:“音。有世内之音,世外之音,夫人所执着的‘永恒之音’,又属于哪一种?”
伊荃愣了一愣,世内之音,世外之音?她想了想,答道:“在我们的故乡,有这样一句话,‘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想来这句话所言,便是世内之音了。我们处于世内,所触及的是世内之音,然而往往最美的声音不是在世内,而是世外。我虽不知道这永恒之音意味着什么,但想来也非世内世外可区分的,最动听的声音,是世内与世外都共享。”
白发男子“哦”了一声,又道:“最动听的声音?”
伊荃点了点头。
如果伊荃的记忆力还没有衰退的话。她还是能记得当初素素说的,她应该去寻找的声音,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白发男子微微而笑,道:“治世之音,乱世之音。亡国之音。果然都是世俗之音,虽然贴切。却非夫人所执着的永恒。倘若夫人所寻找的是这世间最动人的声音,不妨想一想,死亡之音,往往至凄至美,方能铸就遗世的永恒。”
伊荃心里一动,死亡之音吗?她忍不住抬头看向这白发男子,没有想到他所论的永恒,竟是以死亡的至凄至美塑造的。这样的声音的确能使人一永远不忘。然而……伊荃微微一笑,道:“先生所言,倒让伊荃想起一个故事来了。”
白发男子“哦”了一声,道:“夫人想到了什么?”
伊荃微笑道:“我听说就这样一种鸟,它的一生只唱一次歌。它从离开巢穴起就执着不停地寻找一株最长,最尖的荆棘树,当它找到那最长最尖的荆棘后,它就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将自己娇小的身体扎进那长而尖的荆棘,让荆棘刺穿它的身体,然后流着血泪歌唱出一曲至凄至美、使人间所有的声音刹那间黯然失色的歌,等一曲终了,这只鸟也就气竭命陨。世人都称这种鸟为荆棘鸟,而荆棘鸟所唱的歌,应该就是先生所言至凄至美的死亡之音,也是以惨烈的悲壮塑造了永恒绝唱。”
白发男子脸上似有动容之色,荆棘鸟,一辈子就只为寻找一支最长最尖的荆棘,唱一曲至凄至美的歌。那那令人闻之神痴唏嘘的歌声。白发男子沉默了,过了许久,方才叹道:“想来那荆棘鸟之歌,便是一种永恒之音了。”
伊荃点头。
她承认。
这样以惨烈的悲壮唱出的歌,的确是一种永恒。
白发男子又道:“如此说来,夫人已知道知道您所说的永恒之音了?”
伊荃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白发男子脸上带了些惊讶,道:“不知道?”
伊荃叹了口气,望了一眼那低沉的天空,道:“荆棘鸟的声音是死亡之音,是艺术的永恒。却不是生命的永恒。”
白发男子道:“艺术也是一种生活。”
伊荃点头,这个她也承认,艺术虽然也是一种生活,但不代表生活就是艺术,就如球是圆的,可圆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球。
伊荃幽幽说道:“艺术是优美与崇高,而生活,只是希望。”
荆棘鸟的歌声是死亡之音,是艺术上的永恒,却不是生活里的希望。伊荃知道自己所寻找的声音,绝对不止是艺术的永恒。至少,应该包含得有希望,至凄至美虽是艺术的至高境界,却非生活的希望。
白发男子凝视了伊荃好一会儿,也不再说话,横起手中的韵衡,悠悠地吹起曲子来,这次的曲子里带了些微微的感伤与深沉,想来伊荃的这番话,也并不是对这白发男子没有影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白发男子停止了吹曲,悠然道:“夫人的这一席话。说得很精彩。荆棘鸟的故事很美,艺术是优美与崇高,而生活,只是希望。在下受教了。”
伊荃微笑道:“先生谬赞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话说。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成为哲学家了。
……………………
业洋村的疾病已控制下来了,村子里一半以上的人都已死了,那倔强少年也带着他的妹妹朵玟离开了这村子里。白发男子也准备离开了。
虽然与那白发男子相处了近半个多月,可是那白发男子总是那样一副淡远的神态,又从不主动与伊荃他们交谈,所以伊荃对这白发男子知道的也很少。知道的多些的就是这白发男子的医术极好,还有就是他身上有一串奇怪的小铃铛,很会吹韵衡,对音律也有一定的造诣。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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