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脸上显出一抹沉醉之色,仿佛看到了那片无边无际的粉色蔷薇花海,她幽幽说道:“我很喜欢那片蔷薇花海,很想再去看一次,一次就好。后来我又去了那个地方,然而所有的蔷薇花都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若不是手里还保留着那朵你给我摘的红色蔷薇,我几乎要怀疑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场梦了。”
亚嘉南骑心里讶异,似没有料到红菱会再去寻找那片蔷薇花海。
然而那始终只是一片很神秘的蔷薇花海,一开始他就觉得那个地方有些不对劲,花海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后,更是让人觉得奇怪了。
红菱继续沉浸在往事中,缓缓道:“你走后,我想再去那个地方看一看,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放弃过寻找,可是终究是也再不到了,就好像我觉得再也不会和你相聚了一样。”
她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悲伤,亚嘉南骑心里怜惜,将她拥得更紧一些,柔声劝慰道:“蔷薇花始终会再次开放的,下次我带你种许多许多的粉红色蔷薇花,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红菱苦涩一笑,下次吗?
没有下次了。
红菱倚在他怀里静静道:“亚嘉南骑哥哥,我也不想去种蔷薇花。可是那片蔷薇花是存在的,是不是?”
亚嘉南骑心里伤感,他从来不会安慰人,可是见听红菱的声音,他的心就一点一点地难受起来。
“是存在。那年我们一起去那里玩了很久很久,我们还在湖底找到一朵红色蔷薇。”亚嘉南骑说道。
红菱微微一笑,道:“我也知道那片蔷薇花海是存在。可是我没有时间再去找那个地方了,亚嘉南骑哥哥。你答应我。一定要替我找到那片蔷薇花海,好不好?”
亚嘉南骑眼睛似有不忍,他点了点头,勉强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说道:“好。”
红菱欣慰地笑了:“找到那片蔷薇花海。然后……不要忘记红菱……”
亚嘉南骑下意识地将她揽紧了一些。似想给她些安慰。
两个人坐了很久很久,海底始终幽静清凉,周围也永远这样幽蓝似梦境。
这样的安静的海底,这样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他还是那个整日练剑的生活在孤岛的少年,她也还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人鱼。温情再现的阔别重逢却又将是生生的永别。
过了今天她会留在非洛之海,安静的地度过五千年寂寞岁月,而他呢?是不是将陪着另一个女子走遍天涯,在偶尔看到蔷薇花开时,想起曾经也陪过一个女子看过世上最绚丽的蔷薇?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过,仿佛是指间的流水无论怎样抓都抓不住。
这样静好的岁月,终究是太短暂了些。
时间差不多了吧。
红菱离开亚嘉南骑的怀抱,轻叹道:“亚嘉南骑哥哥,我们回去吧。”
亚嘉南骑的脸上有一丝沉痛,红菱却已站了起来,也许是很少用腿吧,一时间没有站稳,身子不稳地晃了一晃,亚嘉南骑已在她身边扶住了她,就像当年在蔷薇花海里扶住还是孩子的她一样。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然而两个人都已不是孩子了。
“你没事吧?”亚嘉南骑问道。
这一很寻常的问话,使得两人都微怔,当年亚嘉南骑扶着她时问的也是这句话。
红菱笑了,道:“我不喜欢用腿,还是尾巴方便些。”
亚嘉南骑心里微微一动,一丝感慨与淡淡的温馨在心底缓缓流淌,又渗夹着点点滴滴的伤感与无奈。红菱说的也还是那句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过了好一会儿,亚嘉南骑才道:“我背你,好不好?”
红菱心里跳了跳,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亚嘉南骑转身像是小时候一样背起红菱,让红菱伏着他坚实的肩头,慢慢地往回走去。海底静幽幽的,凉幽幽的,亚嘉南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每向那石壁走近一分,他的脚步也更重一分,然而再是如何不忍与怜惜,他终究还不是能改变她的命运。
“红菱。”亚嘉南骑背着她慢悠悠地走着,忽然微微侧头唤了一声,红菱“嗯”了一声,问他:“怎么了?”
亚嘉南骑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怕不怕?”
红菱睫毛略略向上一扬,然后又轻轻垂覆了下来,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缓缓说道:“亚嘉南骑哥哥,我记得你对红菱说过‘人最害怕的就是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找不到自己的归处’。”
亚嘉南骑心里动了动,许多年前他背着她从蔷薇花海走回海边的路上,他的确向红菱说过这句话。
红菱悠然道:“我以前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懂什么是自己的归处,可是我现在知道了。亚嘉南骑哥哥有亚嘉南骑哥哥的归处,红菱也有红菱该去的地方,该做的事情。红菱有自己的族人,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珍视的人,沙原之魂是我们的祖先的灵魂与信念,我要守护着沙原之魂,守护着沙原一族安然幸福地生活下去,看着子孙后代繁衍不息,见证着沙原一族未来五千年的传承,虽然我会留非洛之海的壁崖里五千年,然而我并不会觉得孤独寂寞,因为我可以守护沙原一族的幸福,他们的幸福又将通过沙原之魂传达给我,我们相互依赖而又相互守护,我们的灵魂紧紧相依,这就是我们沙原一族永远不灭的信念与坚守,我们的沙原之魂。”
…………………………
红秀端正地坐在半开的白色贝壳床上,她是轻轻闭着眼睛的,神态永远那样安详宁静,她的红色的尾巴盘在雪白的细绒床垫上,红色的头如仿佛是一匹鲜艳的晚霞散落在洁白的床上,素白的双手里捧着泛着红色光晕的水晶球,水晶球光晕忽明忽亮,幽幽如红色丝线。
忽然水晶球大亮起来,球的中心原本如星子般细小的红点突然之间燃烧起来,在幽明的水晶球里熊熊燃烧着,那样旺盛而艳丽,充满了生命的朝气与张力。
红秀安祥宁静的脸上浮出一丝温和欣慰的微笑。
所谓的沙原之魂,未来的守护之神终于明白了……
……………………
红菱的话已说完了,然而亚嘉南骑却觉得她的声音似乎还响在周围,心潮被她的话语荡起,他心里流过异样的感觉,久久的沉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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