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明命人备了酒,几人饮宴一回,谈些家国之事,又叹息时局艰难,至深夜各人方告辞回去。
黄御史酒品不好,已然半醉,落在后头,杜宏仁略扶着一二。
维明出来相送,问黄御史,“黄兄且慢,还记得半年前黄兄上杜府问诗笺一事,小弟当时失言,说什么推入玉河,后来心中一直不安,不知黄兄当时是如何处置的?”
这便是出言试探了。
若是仪贞在场,定要暗笑老爹完全是演技派啊。这话说得多无辜,显得多不知情啊。
黄御史听得提起旧事,略略沉默片刻,叹了一声道,“就是照左兄所说,将那不肖女抬入玉河任其自沉了。”
杜宏仁在一边沉默不语,心内怨念重重,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送给我杜家作个儿媳又如何,偏偏要沉了河,害得我儿立誓终身不娶,我老杜家眼看着这就要绝后了啊。要不是看在老黄你夫人是我大姨子的份上,要不是看在这老牛还算是正人的份上,我老杜哪会与你甘休!
维明故做惊悔之状,“唉呀,当时不过是随口所言,谁知黄兄竟然当了真,黄兄就这么一个女儿,难道就不心疼么?”
黄御史兀自嘴硬,“不肖女做出丑事,有甚心疼。”
维明道,“那嫂夫人可不伤心么?”
“当初内人也是哭得几度晕死。后来家人在河内打捞,也未见尸首。丫头婆子们都劝道,许是被人所救。内人心里存着指望,这才好些。”
杜宏仁这才接话,“那玉河无风无浪,如真个沉了,怎会不见,定是被人救去也未可知。”
唉。希望神佛保佑镜英还活在人世,不然俺们杜家就断了香烟了…
维明沉痛地摇摇头,道,“夜深人静。哪来的人捞救,去年听说张家湾有女子浮尸难辨面目,说不定就是黄家侄女。”
杜宏仁默然:老左你就让俺抱点幻想会怎样哇?
黄御史摆摆手,“莫说不肖女已死,就是未死被人救去,我也不认了。”
三人又话别了几句,便在府门口作别。
一夜无话,第二日维明回到内堂,见三女和桓清都在,便对镜英说起昨夜试探之事。
“黄兄说。即使侄女被人所救,他也是断然不认的。”
虽说不认,但是比当时那一门心思要打杀强了些。
镜英听了微微一叹,低下头去。
桓夫人笑道,“他家不认咱家认,镜英就算我左家的闺女,将来就许给杜家,咱家平白得一对佳女佳婿。黄御史这亏可大了。”
维明也点点头,“夫人说的是。本来侄女年纪也正当婚配,只是五月襄阳院考,赵杜王三家都要让公子们回乡参试,现在议亲,恐误了考期,还是等考试完后再说。永正楚卿他们两个也正好一同前去。”
桓夫人也点头称是,遂命人去给公子们打当行装,准备回乡应考。
镜英心中悲喜交杂,悲的是黄家全家都要回山西老家去,自己的娘亲日后再想见还不知是何年何月,喜的是自己的婚事有了着落,左伯父伯母还实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想。
仪贞德贞却是冲着她笑嘻嘻地挤眉弄眼,倒让黄镜英面上发热,不敢抬头。
几人正在闲话,却听得家人报说二夫人带着顺贞小姐过府来了。
周氏自秀贞失踪之后就消沉了许多,看着一下子老了十来岁的样子,再不似从前那般骄横神气。
却是道要面见大伯有话相托,因弟妇与大伯不好相见,桓夫人便命人于内室下了帘子,周氏在帘内与维明见了礼。
却原来是想着维明在京中管着刑部,请维明多多留心秀贞的下落。
维明道,“秀贞是我左家之女,自然多方察访。只是前事一错再错,若秀贞真个的辱了门楣,就算是寻着了,是认还是不认?接回家门还是不接?弟妹日后也当行事小心,切莫自做主张了。当时若早让我知道,哪有今日之祸。”
周氏羞惭不语,默然流泪。
待维明出去,桓夫人上来劝慰了周氏几句,又命二贞和镜英来见面。
仪贞德贞都是认得的,只是黄镜英却是周氏头回得见,听了始末,却是拉着黄镜英的手,只夸赞好个女儿,福大命大。
心想,人家的女儿有人救,好生生地在这里,却不知秀贞我儿有没有人救下一命啊。
因致德一家要往青州去,桓夫人便留了二房一家在府里用了晚饭,特意弄得十分丰盛。致德与维明则在书厅饮酒叙话,维明特意跟他说些为官之道,告诫着勿做贪腐之事,致德一一应下。
用过饭后,桓夫人劝慰了周氏几句,又问了些路程安排之事。
顺贞则跟着仪贞德贞在堂前漫步,见大房姐妹间和乐,又多了个黄家姐姐,十分羡慕,几人说了会儿话,又提起秀贞来,都是心下难过,叹息不已。
三日后,二房致德动身起程,左维明带着永正送行出城,眼瞧着二房一家车队远去,这才骑马回城。
等路过二房旧居,见大门未锁,院中空空,便想着可能是二房走时那屋主忘记了锁好了,便带着几个家人进去瞧瞧,看看可有闲人进去。
左维明进得门去,但见大门洞开,各处空空如也,一派人去楼空之态,兄弟同住一条街数年,来往方便,一朝分别,倒觉得很有些伤感。
看了各处,却想起来秀贞旧事。
按说一个住在花园,一个住在内院,中间的门还有人把守,这二人倒是如何暗通款曲的呢?
维明拿出察案的劲头来,走到了花园中,游目四顾。
果然发现林子深处,花园与内院的粉墙有一处倒塌了个豁口,不由得心中暗恨。
想必这就是那往来捷径了,二弟与周氏好不糊涂,家中墙倒都不修,可不造成大患。
便从豁口处,进了内院,走了几百步,便来到秀贞所居的院门口,却听见里头似有动静。
维明放轻了脚步,悄然来到门口,见秀贞房中有一人影,再一细看,却是周大这厮!
听得周大在秀贞房中长吁短叹,维明不由得怒火中烧。
本想进去揪着这厮痛打一顿,好出一口恶气,但转念一想,那毕竟是秀贞的卧房,还是等着他出来再动手不迟。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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