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挪腾回到房间,看见床边果然置着一身干净的衣裳,水架上备着热水,屏风后的浴桶中也热气袅袅,还有干净的脸帕与汗巾等物。
李墨白准备得如此周到,我不免汗颜,若我方才能仔细打量一眼,也不会那么惊惶失措的跑去外面。
说来,也是我先入为主,未曾信任他的缘故。
默默地掬水将脚上的泥泞清理了一番,才褪下身上的衣物,踩着矮凳坐入浴桶之中。许是这水刚备下不久,温度合宜,我只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满足的喟叹一声,仰头靠在浴桶边缘,舒服的掬起水把玩。水面漂浮着各种颜色的新鲜花瓣,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朦胧的雾气漂浮在眼前,袅袅婷婷,思绪溃散下,眼皮沉重起来。害怕自己睡着,我忙起身穿妥衣裳,对着铜镜整理一番面容,才边打着哈欠边走出去。
发丝半干,我也没有梳起来,尽数披散在身后,晨风拂过,发梢拂过脸上,冰凉的感觉让我直打了好几个哆嗦。
也不知道饭厅在哪儿,便循着原路来到前院,却不想似新月般的湖边,早有来客。清晨的迷雾尚未散去,视线隐隐约约,却能够分辨。
于振、陈思吟与季薇。
都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人,虽然很想对他们视而不见,奈何昨夜已从李墨白口中得知这几人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照顾他良多,只好迎上前去。
我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几人皆是习武之人。自然发现了我。
“公主好本事。”许是从于振那里听说了什么,陈思吟挺直背脊,模样颇为恼怒,夹杂着怒火的眼眸中又带着几分不甘心。
那季薇看向我的眼神。更是复杂难辨。
我本只是想客套的与他们打声招呼,迷糊之下也没有想那么多,陈思吟开口就是刁难。记起与她之间的绊子,我冷着声音沉下脸,“如此态度,不怕我治你不敬之罪?”
“思吟!”抢在我说话之前,于振已轻声呵斥,见陈思吟面露不快,他歉意的看了我一眼。放低了声音。“我方才已说过,公主在阁主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就算你无所顾忌想去得罪公主,也该顾及阁主的脸面。”
或许于振以为声音放得很轻我听不到,实际我却听得分明。勾起嘴角。我低着头微微的笑了一下。
他们如此不将我放在心上的态度,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装作散步的模样,微垂头观赏起周围的花圃来。
在他们三人强烈目光的注视下,心下以为她们看穿我的心思,不免有些心虚,见旁边有一株芙蓉花开得艳丽可爱,抬手就摘了一朵。
抬起头,面前的三人神色各异的看着我手中的花朵。于振诧然忧虑,陈思吟幸灾乐祸,季薇得意洋洋。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却见陈思吟挑衅的看着我,轻启朱唇,却不是与我说话。“季薇,你还记得当初你是犯了什么事,被阁主谴去了东沂城吗?”
“自然记得。”季薇看着我冷哼一声,又瞥了眼我手中娇艳的花朵,“这园中的花乃是阁主亲手种下,他最不喜别人随意地攀折。那时,我便是摘了一朵花,然后……”
季薇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已然明白。仅仅因为一朵花便将季薇谴去了东沂城?听得她带着愤懑的声音,我深不以为然。
当初,我砸了他最为珍惜的‘一叶千紫’,他也不过将我困在红梨树上一个时辰而已。一朵花而已,我才不怕。
再者,李墨白虽不是君子,但非绝情绝义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朵花便让她背井离乡?或者,我眼眸一转,他知道了季薇的心意,未免生出事端,所以将她谴走?
这个念头生了根般盘踞脑海,我心中生出无限的欢喜。晃了晃手中的芙蓉花,正不知该进该退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梨,开饭了。”
“来了。”在过去的十数年中,这声音,一直都是我重要的依靠。然而,此刻心头却突然升过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过头,李墨白依然一袭白衣,孱弱的身形半倚着身后的门框,许是劳作的缘故,身上沾了些许灰尘。墨黑的双眸在我身后打了个转,落在我的身上,见我不动,微蹙眉,“快过来,该冷了。你们也进来。”
后面一句,显然不是冲着我说。
我撇撇嘴,随着他略显虚浮的步伐走到餐桌旁坐下,并刻意将那朵芙蓉置在桌上显眼的位置。
李墨白自然看到了我摆在桌面的花朵,却无特殊的反应,仿佛它本该在那里一般,让季薇陈思吟好不失望。
我抬头看去,桌上摆了好几个小菜,大部分为我爱吃的。中间一锅八宝粥清香扑鼻,份量不少,显然已经料到会有客来访。
“阁主,这真是您亲手熬制的吗?”终于从初见李墨白俊俏容貌的震惊中回过神,季薇的脸上写满不敢置信,声音发抖,激动不安的模样一点不落的落入我的眼中。
今日是他们三人第一次见到李墨白的真实相貌吧?李墨白的相貌,初见之人确实会被迷得七荤八素,丢魂落魄也在情理之中。尤其,眼前这位对李墨白怀揣着别样的心思。
说到底,他们还是沾了我的光。
李墨白随意的抬手指了指其余的空位,淡漠的点头算是对季薇的回答。“坐。”
三人面面相觑,不好推辞,诚惶诚恐的坐下,皆是正襟危坐。唯有我心安理得的坐在李墨白的身边,对着他摊开手眨巴着眼睛,“快些快些,我好饿了。”
看着那熬得恰到好处八宝粥。记忆中的美味涌上心中,我馋的口水都要留下来。浑然没有去搭理身边递来的激愤视线,尽管心知她们似乎对我如此呼喝她们的阁主很不满意,却不知。这早已成为我与李墨白间的习惯。
“你喜欢吃杏仁,我帮你多捞些。”墨黑的眸子转了转,李墨白好笑的看着我眼巴巴的模样。将手中的碗递到我的面前,“小心烫,喝慢些。”
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碗中的杏仁上,对他的叮嘱只心不在焉的点头。
接着,李墨白又盛了粥放在另外三位的面前,他们腆着脸道谢,如坐针毡。浑不如我这般自在。 粥还很烫,我便从碗中挑出杏仁来,有外人在,我也不敢太放肆,规矩的咬着。
李墨白在自己面前摆放了两双筷子。一双自己用,一双专门用来给我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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