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也正疑惑,一时说起旧事就忘了,这会也道,“可是,这是打着什么盘算呢?”
“她们再没好心的!从此往后咱们只管这样想,总没错儿!”菊香自里屋替她拿了干净衣裳出来说道。
“管她安的什么心,东西总是真的。收着罢!”单小葵擦干了脸笑道。
刘妈点头在椅子上坐了,沉默一回,突然就垂起泪来,“老爷太太把姑娘托付给我。我竟没照看好姑娘,早先姑娘的头面也是有些的。可自打太太不太理会咱们,姑娘身子又不好,吃汤吃药的,不得已就托人去当。那些人哪个过手不剥一层皮的?渐渐就当没了……”说着,悲从中来,不由掩面哭起来。
哭得单小葵心里也热热的,又见菊香兰香眼中也含着泪,把平素不敢深想的柳青娘的经历处境,往深处想了一想,小小孤女寄人篱下,惶然无依,心中是何等的恐慌难过……想着想着,自己也哭了。
主仆四人对坐着哭了一会子,菊香突然抬头,“扑哧”一声笑了,起身又往半凉的水盆里绞了一张帕子,递给单小葵,笑道,“咱们今儿是怎么了。姑娘病大好了,太太又叫厨房做吃的,又送衣裳。竟是比从前好起来了。倒又哭了!”
“正是。快别哭了,日后只有旁人哭的份儿,我们再不哭的!”单小葵抹了把眼泪笑道,心里突的就和这几人的感情又近了一分。
夜里刘妈陪着单小葵在里间睡,她装作闲话儿似的,和刘妈说起当年来时,运的那些银子来,因问,“那时我年纪小,记不得爹娘运了多少银子来。刘妈,你可记得?”
刘妈在黑暗中轻叹一声,半晌才道,“这事真的论起来,却是一笔糊涂帐。当年老爷官司缠身,不敢经别人的手,是二老爷和大少爷过去帮着料理的。至于有多少银子,我也不知。只是咱们家生意鼎盛时,也极有钱的,我想,那会儿即便生意亏了,全部家当难道没有三五万两?”
说着她顿了顿,又叹道,“当时是笔糊涂帐。后来更糊涂!到了这边后,大太太几次在老太太面前提及,说老爷的案子要使银子活动,这一活动,足足活动了一年多……直到老太太去了一年后,太太还到姑娘跟前儿来说过,说当年自池州府弄来的银子,走门路已花干了,府里倒还填进去好些,姑娘一听她哭诉,当即开箱就取了两千两银子给太太……”
“……她们哪里是替咱们老爷活动走门路?分明拿着咱们家的银子为大老爷复官走门路!”说到此处,刘妈的声音不由的高起来。
这可真够糊涂的!单小葵有些失望,原以为也是和大少奶奶那样清晰明了的帐目呢,若也是这样,将来她还能多讨回一些银子呢。
暗叹了一会儿,就把这件事儿先丢开,顺着这话头,又问她那些悌已银子都是谁弄去的。
刘妈见她兴致高,也乐得和她说道说道,便自大太太取走的那两千两开始,详详细细的足足说了有一个时辰,才停歇下来。
单小葵听完更是无语。刘妈说的这一个时辰,里面只有四五宗清晰明了的帐目。其一就是大少奶奶拿走的那一千两。其二是大房的王姨娘自她这里取走有五十两,再有是大少爷跟前的丫头芍药来说大少爷如何在外头和置气,打砸了人家东西,要赔银子,不敢让太太和少奶奶知道,来取了三百两。余下的便是原先她院中的几个婆子,因知她心软惯会在她面前哭穷的,她零零碎碎赏了人的,几年下来也有百十两。
剩下的,便就是被杜府的这些姐妹撺掇着做东摆宴……或随礼应酬,慢慢的就散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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