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师父的箫声!
她立刻恢复全身的力气与理智,然而背脊却不由地直冒寒意。
她刚才到底干了什么?!竟然被那幻想迷惑了心智,险些放弃了生的意念,白白断送了性命!果真是情动智损!若非师父的箫声,恐怕她现在早已……
至此,水云川都不敢再想象了。
而那箫声……水云川起身,闭上了双眼,立刻感知到那熟悉的气息。
是他——回来了。
“师父……”水云川扬起恬淡的微笑,轻声呼唤着。
末了,清影摇曳的竹林间一袭青衫飘然落地,长发邪魅,眉宇间俊美如神人,修长十指轻握玉箫,一脸宠溺的笑。
她不禁笑得眯起了眼,只觉得满心酸涩,昔日的思念与忧愁顿时化为烟云,眼眶都不住有了湿意。
“哟!几个月不见,我的好徒儿竟学会哭了?”迟夜尘满面肆意的笑着,在这种时刻竟然还有心情揶揄她。
水云川佯装恼怒,“是呀!师傅可不知道,这几个月徒儿我被师父气死了!”
“哦?”师父高挑起长眉,“为师怎么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听罢,皱起了眉,一副哀怨模样:“师父你可真是狠心!一个人游历大好山川、与故人叙旧畅饮,好不潇洒快活!而我这个徒弟却整日惦记着你的安危,茶不思、饭不想、夜不寐的,看看我,都瘦了好大一圈呢!”
“瘦了挺好的,女孩子家不都怕胖吗?”迟夜尘不正经地开口,眼中却满是怜惜与愧疚。
“师父你太令人寒心了……”水云川委屈地撅起嘴,露出一副只有在师父面前才会展现的小女儿娇态。
迟夜尘眼中的疼惜更深了。
他凝视着水云川的面容,沉默许久,千言万语化为了一声叹息。
“唉……是为师让你担心了。”
水云川一愣,本是一些玩笑话,怎料师父突然如此严肃。
“罢了,”水云川洒脱地摆了摆手,“还是先想想如何出这幻境吧?”
“这是第三关吧?”迟夜尘收起情绪,又是一副超然脱俗、潇洒不羁的仙人姿态,“方才我那茅屋去找你,听徒婿的属下说……”
“嗯哼!”水云川尴尬地咳了一声。
迟夜尘嘴边的弧度更大了:“说你为了帮他家主人治病,早已去林间找药草了。我便敢到林中,忽然见到一颗参天古木绽放出奇光异彩,便知一定有异。刚一靠近,就落入了这一幻境,看见你跌坐在门边,几欲被迷惑了心智!”
水云川懊悔地皱起眉,“我刚才也是看见那屋内的景象,太过悲恸震惊才一时忘了思考……”
“屋内的景象?”迟夜尘不禁来了兴趣,再一次挑眉戏谑,“哟!是什么景象能让我如此睿智冷静的徒儿忘记了思考?不会是徒婿红杏出墙吧?”
水云川又恼又羞,微红了脸:“什么和什么呀?师父你尽瞎说!枫他才不会……”
蓦地,没了声音……
想起屋内的景象,水云川皱起眉,心中不禁再一次深深颤抖。师父杀枫……但愿那只是一场比梦还要荒唐的幻景,不,那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迟夜尘看着欲言又止锁眉沉思的水云川,察觉出了不对劲。
“怎么?”
水云川遽然抬起头,“不,没什么……师父,你知道怎么出去么?”
迟夜尘伸臂指向那绿树掩映的草屋:“毁了它。”
水云川微微睁大双眼,又顿时了然。
那草屋是惑心迷智的意象,只要毁而去之,这第三关便能破了。想到此,她不禁自嘲一笑,自己的智力何时竟然退步了……
抬手一道红光飞去,火光四射,一声爆鸣,那屋子便夷为平地。
迟夜尘立刻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徒、徒儿,你……进师阶了?!”
水云川一愣,扬起灿烂的微笑:“是呀,师父!”
竹林间传来一声绝望的惨叫:
“你你你……你还让不让我活了啊!”
水云川掩嘴轻笑,脸上尽是遮不住的得意。
四周的景物瞬息万变,那与她相处五年的云穹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先前那颗遮蔽苍穹的巨木。
一道声音自远处幽幽传来,缥缈得令人难以察觉:
“第三关——最爱与最恨。”
水云川脊背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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