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糖坞,久违的青翠。
一下车,安子落就拎着行李在乡间的小路上跑了起来。
韩清落淡淡笑着看着他的兴奋,她太了解那种对家乡的依恋。
一切还是老样子,老房子,老杨树,那条河水充盈的河。
“回来了!孩子们回来了!”安夫人在村口张望的眼里慢慢溢出慈祥的光。
“妈!怎么不在家等着啊!”安子落急忙跑过去搀着安夫人。
韩清落皱了皱眉,心里慢慢酸了起来,安夫人腿脚不好,走路都是一颠一颠的。
从安家到村口这么远的路,这个跛脚的妇女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可是,安村长没有来。
安夫人说他到镇上办事去了。
一路上,安子落不停地说着在学校的各种际遇,逗得安夫人合不拢嘴。
一切,都是那么安宁和谐。
直到到了安家,安村长阴沉地坐在街门口。
那种阴沉,是韩清落没见过的严肃。
“别摆着一张臭脸,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安夫人不满地拍了拍肩膀。
路上韩清落也听安夫人说了,安村长最近有点烦,可是什么事能让这个万事都能一肩扛的安村长变成这样?
想了想,韩清落不得要领,只得叹了口气,蹲在安村长身边,“叔叔,什么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话音刚落,安锦猛然抬眸,写满沧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韩清落,“你怎么还回这里?你不是应该去做你的大小姐么?”
那眼中的淡漠和心酸让韩清落心里微微发疼。
她永远都忘不了十一岁那年,她因为夜里高烧,晕倒在老房子里的时候,是安锦顶着瓢泼大雨把她抱到了县医院;她永远都忘不掉,十三岁那年,因为有人说疯子是贱女人他安慰了她整整一夜。
十年,没有安家,她也许早就死在了老房子里了。
而现在,她却选择了离开。
也许在他们心里,她是无情的。
可是谁又明白,她对亲人的依恋。
十一年,疯子走了十一年。
现在,终于找到了那个人,她不想让疯子失望。
“爸!你说什么呢?喝多了么!”瞥见韩清落眼里的忧郁,安子落过来扯住韩清落的手,“走,等他清醒了再理他!”
那天晚上,韩清落在安家吃了最没气氛的一顿饭。
饭桌上,沉默得几乎死寂,连平时总是喜欢在饭桌上拉家常的安夫人都沉默不语。
韩清落知道,安夫人心里,也和安村长一样,有不舍,有埋怨。
只是慈祥如她,不会像安村长表现得那么明显而已。
“安叔,安婶。”韩清落放下筷子,抿了抿唇,“虽然我要回韩家了,但是我还是你们的孩子,这十年来你们对我的好我永远都不会忘……”
她从椅子上起来,稳稳地跪在了地上。
“在我韩清落心里,你们就是我的爸和妈。我回韩家,只是因为我和韩维是骨血亲父女,他是疯子等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我不是贪图荣华,也不是没把你们放在心上……”
“孩子!快起来!”安夫人一颠一颠地急忙过去拉起清落,“我们可受不起哟,起来起来……”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像现在这样,韩清落看着安夫人鬓边的白发,忽然那么想那么想扑到她怀里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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