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春秋

    他说，她每天学习到凌晨下一点。

    他没说的是，黄司琪让给他的房子他一直空着，直到她近乎透支的学习，他搬了进去，晚自习以后，他在那里给她补习功课，她总是学到很晚，很多时候会困得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他甚至摇不醒她，他只好将熟睡的她抱进那间客居，次数多了，他并没有开口，她却自然而然的住下来了。

    他说，期末考试的时候，她从班级倒数考进前二十。

    他没说的是，那些日子辅导结束以后，她挑灯夜读，他径直上床，但是他却辗转反侧，难以安眠，直到外面的灯火熄灭。有时夜半醒来却看到灯还亮着，他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到她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说，第二学期的时候，她考进了全校前十。那些日子，她将咖啡当水喝。

    他没说的是，那些日子，他一直坐在她的身侧，反反复复的讲解着每一个她不懂的问题。很多次夜里，他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说，整个暑假，她没有休息一天。

    他没说的是，经常陪着她熬夜，那个有暗疾的周公子身体每况愈下，终于有一天他再也坚持不住，头痛欲裂，卧床不起。

    他说，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她终于如愿以偿直追罗疏然，两人并列全校第一。

    他没说的是，敏感体质的他不喜欢开空调，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他捂在床上依然冻得手脚发麻，她趴在床沿呵气成冰，他寒凉的说了一句，要不你也上来吧。说完他扭头看着窗外，耳根有些发红。

    他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左轻跟你都扶不上墙的烂泥，被我扶到了全校第一！

    他没说的是，数九寒冬的日子里，他们各自一张懒人桌，各自一个热水袋，并肩坐在床上，他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他能看清她脸上极淡的毛孔。她靠着床头，偶尔睡熟了倾斜的身体会歪在他的肩上。

    他说，她问我有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他没说的是，有一次她缩身靠在沙发上，他也默默的坐在一边，她呆坐了很久，忽然说了一句，我喊你师父好不好？

    他说，她等了一个寒假，她问我，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

    他没说的是，她只喜欢在那张沙发上喊他师父。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偎在他的身侧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师父，他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带离沙发。

    他说，从那以后，她就一直病到现在。

    他没有说的是，他将她放在床上，他说，我可以做你师父，但是我不稀罕做黄司琪的影子。

    ……

    他还说了很多，也有很多没说。

    有些话他不能说有些话他不想说有些话他不愿说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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