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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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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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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广阔天地

    工程队虽在省城,可隶属工程队的工区却没有归属。去单位报了到,正好有车去工地。他就由一个师傅领着,坐上他的车,去了离省城足有二百多公里的一个偏远叫不上地名的汶水河工地,这段路程让师傅足足花了一天的时间,颠簸、堵车排队,先到了牡丹市,又到了水县,傍晚时,他们终于到达了工地。

    夕阳落在凹凸不平的田野,在燃烧,烧红了刚从土地里拱出的小生命,稚嫩的麦芽微笑着伸着小手像在拽拉太阳,河水清的见底,一群小鱼朝上游,游啊游,水里像洒进了红粉,红一片,红一片,一会儿,红色散去,水也漆黑起来……

    斯和见过工区领导,被管理员领到已安排的宿舍。宿舍像简易的工棚,四面透着风,脆弱的高粱薄绑在横撑、木桩上就是墙,上边再抹遍泥巴就挡住风寒了。吃过饭,洗过澡,斯和回到宿舍。打开简单的行李,铺好床,上床睡觉。睡不着,这可是漫漫长夜呀!

    同舍的一张床空着,是78年招回城上班的知青,他请假一个月,假还没有到期,听说他正在恋爱。

    风吹过来,冷飕飕的。天上有几颗星星,时隐时现,月儿被云压在黑暗里,一会儿露出一片,一会儿被啃掉一缺。能适应季节、顽强留下来的蟋蟀躲在土穴里惨叫。工棚像沙漠里躺倒的骆驼队,从高粱薄缝里透出的灯光像骆驼的眼睛,亮的谶人,亮的凄惨,黑夜慢慢淹没了这片叫也叫不出声的工棚。

    工地距宿舍五百来米,这里有水声,有机器的轰鸣声,还有“酷踏、酷踏”钻头冲击岩石的撞击声。除了这些,便就是静了,黑夜平静地坐在加班工人身旁,它们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们偷懒、疲劳瞌睡似的。水照常地流,从钻孔里溢出来的泥浆偷偷地钻进河水里,它们浑啊,它们烂啊,它们不把世界当作一回事!夜呻吟起来,东方露出一点点羞红……

    这一夜,斯和伴着风,昏昏沉沉,一会儿睡,一会儿做梦。床“咯吱妞妞”,隔壁房间里不但有床声,而且还有男女腻在一起亲吻发出的“咋咋”声、“哼呀哼呀”的做爱声。他没完没了地做梦,梦里有“鬼”、大学的同学、陆平、还有老家的秀秀。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时,东方已经发白,挂在麦芽尖上的水珠向他示意,新的一天来到。眺望远方,四野开阔,这真是又一洞天,朝霞映红了天际,映红了他的脸庞,他那有点缺血的面部表情在大自然的衬托下,顿显苍黄。他知道自己欠缺的很多,需要吸取的营养就在眼前,就在漫无边际的坐落在秋风摇荡的荒野之中,他不怕苦,而且他早已做好了“受罪”的准备,他来自农村,又到农民的土壤之中,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修路架桥是造福予民的一项伟大工程,他现在就脚踏实地地站在这片土地上,呼吸着无论什么时候城市人也吮吸不到的清新空气,他满足了,他知足了,他要在这片土地上洒下热血、浇灌事业。

    他伸开双臂,做出要飞翔的样子。风吹过来,一阵冷风里夹带着荒草的野腥味,从远处飞过来的几片枯柿叶在麦地里飘啊飘,还打着旋,柿叶红得像女人的花衣裳,一会儿又走进了深沟。柿子透亮的红,那些鸟们围着柿子“唧唧喳喳”地打转,柿子落地稀烂,又招徕叫不上名的小鸟们,你争我抢。

    早饭填饱肚子后,斯和跟技术组的年长一点的一男一女去施工现场了。河水流了一夜也没把污泥冲走,河面照常吐雾,雾气腾腾,一股潮流往上升、往前冲。钻孔的机器像是累了,仍在呻吟、咆哮。从夜班换下来的工人无精打采地往住处赶,他们的希望是马上倒在床上睡会儿,再做会儿美梦。

    工地单调、乏味,最惬意的是晚上看电视,睡前读信。19寸的彩色电视放在约二十平方米的工棚前中央,大家看着、笑着,不停地调侃,不停地争执,笑后是放松、是快乐。收到家信或同学来信、情书,那是最使人高兴的事,在电视上知道了国家大事,而在信中又知道了很多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譬如家里谁结婚了、谁发财了,哪个同学高升了,哪个同学与哪个同学恋爱了。最糟糕的是刮大风、下大雨,风几乎能将房子抬起来刮走。雨“扑嗒扑嗒”砸得人头晕,本来就很窄的土路雨后更加泥泞、光滑,少不注意就会跌倒或滑进深沟里。

    一个月后,斯和收到了一封来信,是陆平从省城寄来的挂号信。他把信托在手心里,舍不得拆开,他想等到宿舍没人时看。拆开信笺,热辣辣的文字飘在眼前,他不相信亲昵的文字是写给他的,读着读着他落泪了,人生他第一次从文字里得到了爱,虽说秀秀也写过这样的信,可信中言表的情意哪比得上这封?论文化、修养、素质,秀秀哪比得上陆平?一切都在眼前,这是否来得太快了?!他不怀疑不质疑这封信的真挚情感,可他不相信这是事实这是结果。自己一个农民的儿子,能配上她一个城市长大的公主吗?静下心,他把信又反反复复读了几遍,从文字里他没有找出让它推翻自己臆想的地方,只有等待,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走着瞧吧!他自言自语地说。

    他以一种平常心态给她回了信,信里有离别后的同学之情,还有少加情感的感激、恋意,他不能把信写得太露,以免伤她情感及自尊。信发出后,他一直在心里嘀咕:这合适吗?

    乌云压下来,接着是狂风。晴天久了,几乎忘了恶劣的天气,昨天还是万里晴空,今天天气说变就变了,真让人捉摸不透。斯和从工地赶回宿舍时,浑身上下都湿了,像个活生生的落汤鸡,只差腿毛了。他没有抱怨天,反觉这样惬意,仿佛又找到感觉,又回到童年了。看来,老天是公平的,小时候感触到的雨是酸溜溜的,而今一样,而且还有点酸楚的感觉。看着哗哗下大的雨,他想起工地钻台上轰鸣的机器,他想起自己曾经绘制的粗糙的蓝图,他想起想他的还有他想的女人……

    天地广阔,一旦下起雨来,天也不像天地也不像地了,直觉得是生活在黑色的锅盖里,压抑、郁闷,心里真想透透气。天放晴时,他忽然有了回城看看的想法。工地有辆卡车要回省城,他请过假,就坐进卡车的驾驶室,等待汽车出发。

    二、回城

    汽车仿佛很通人性,它在司机的“调理”下,像脱开的缰绳飞奔起来,泥泞分到两边飞溅,像流弹“飕飕”直叫,走在路上的人见状飞也似的躲开,躲不掉的人们干脆挨泥巴,当然司机免不了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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