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停,转过身来,那张俊挺的面容早已脱去少年的生涩,当年轻狂的傲然也成了如今仿佛刻入骨血中的冷然。骆婉瑶心旌神摇,喉中一阵干涩。眼见着他唇边绽出一丝笑容,眸中欢喜的光芒几乎要将人刺伤——
“瑶儿,她回来了!你不信?啊……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骆婉瑶张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面前的人还在喃喃低语:“奇迹,不,是上天怜我苦痛赐我的恩祉……她活过来了!我便知道她定然舍不得让我孤独一人的,本来她不回来我便是要去找她的,早就说好的,等紫灵芝长成后便要将她找回的……不过她自己先回来却是再好不过!那些东西不用也罢……啊,不对,还可以给她补补身子……”
这般胡言乱语,简直是疯言疯语!
直到此刻穆寒萧压在心中多年的期盼与绝望才倾泻而出,连那喜悦也仿佛变得不真实起来。骆婉瑶两眼酸涩,老夫人所说的六年之约,原来不过是他发疯与那死人订下的约!她却跟着疯了这许多年……些许湿意沾上面颊,她无暇理会,若真是上天垂怜,为何独独漏了她?
“……瑶儿,你哭什么?你也是欢喜么?”
欢喜?是啊,她欢喜得恨不能让那人生生世世堕进十八层地狱,永世莫再相见!
骆婉瑶面上忽地盛开出如花笑靥:“是啊,瑶儿……可是非常非常、想念眉姐姐!”
阵阵药香飘进屋中,正和逃儿说得开心的叶曼青一怔,便听脚步声近前,门板两下轻敲:“叶姑娘,该喝药了。”
一听这个声音,叶曼青条件反射就要皱眉,缓了一下才想起先前已打定主意要跟他道歉的,便清了清嗓子道:“请进。”
对方似没料到她这般快作答,顿了一下才推门进来,正是捧着药碗的木怀彦。只见碗上热气腾腾,显是刚熬好的药汤。他一进来,逃儿便跳起身端了椅子放在床前。叶曼青愣了一下却是笑道:“小逃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十三孝好徒弟呢!”
从她醒来起,这还是她头一次在木怀彦面前展露笑容。木怀彦怔了一怔才笑道:“若有这般贴心徒儿也是好事。”
叶曼青瞥他一眼:“真要论起十三孝好徒弟,怕是你排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吧?只要你悉心教导,还怕没有后继者么?”
这一眼带了点嗔意,却是笑意深深,全然没有先前的漠然。木怀彦只觉心头一跳,只期期艾艾道:“不、不敢。”
“……真是木头。”
眼见着眼前绯衣女子笑容晏晏,言语间亲近如常……似还带了点不知名的意味。木怀彦耳根微热,却未同以往一般避开了去,反是抬眼走近:“叶姑娘说的极是,木头性子总是会总出几件木头事情来……我、我……”
“对不起。”
想说的话被抢先说了去,木怀彦惊讶道:“为、为何道歉?该是我说抱歉才是……”
“你坐下。”叶曼青柔声道,却见他面上竟也是一个迟疑,反应同逃儿一般无二,登时喷笑出声,“看来那一巴掌把我抽成个鬼面罗刹了!”
木怀彦面色一红,登时坐在椅子上:“不是如此,是——”
还未出口的话被陡然伸到面前的纤细手掌给惊了回去,明明她的手掌只是虚虚贴在他的面颊前,中间隔了寸许的空气,他却仍觉得一阵阵热潮从那虚贴的部位涌向全身,点点滴滴,都从心房冲刷而过。此起彼伏的浪潮一阵热过一阵,似要将他整个煮熟了般。耳中只听好听的女声轻柔问道,“还疼吗?”
那话语中的呵护和歉意顿时让他口舌都不听使唤:“不、不疼……”
“不疼?那我再抽几巴掌好了。”
“……啊?”
看他呆愣愣的模样,叶曼青噗嗤一笑:“骗你的,木头!”她眼眸微微眯起,口气一转,“不过,再有类似的事,我一定把你抽成猪头让你师父都认不出来!”
那犹自带着笑意的眼眸却透出一丝淡漠的冷,木怀彦心头一震,不由握住面前的手掌:“好,再有下次,就把木头抽成猪头。”
这般认真,把笑话都弄得不好笑了……叶曼青暗自腹诽,目光却不由望进那双清和透彻的眸子。总是这么干净纯良,对谁都是一般的好……这种徒弟他师父怎么敢放下山来?也不怕出来一趟就再也回不去了?!
“喝药。”
童稚的嗓音木木地响起,叶曼青低头一看,才见逃儿站在床前。眼光在黑乎乎的药汤上一转,碗边上托着的手指干净柔和,指腹有着微鼓的薄茧……触在她的指根处,麻热热的。举了好一会儿的手臂也有点酸了,她的手指不由颤了一颤。
木怀彦的手指先是下意识一紧,迟滞几息才缓缓松开:“药凉了便不好了,快喝吧。”
叶曼青接过药碗,鼻尖刚靠近两寸便是一皱:“怎么味道这么怪?”
“良药苦口。这剂方子俱是药性平和醇厚、养身归元的好药,你失血过多,最是需要调补。”
“……你说再多它也是苦的。”
木怀彦呆了一呆,似不知该如何应对。他自小便和师父住在山上,师父医术高超,他自己勤于练武,都不是会得病的主。便是百里庄的人,也从未听说过什么病痛的……这实在也是应当,堂堂武林声名远播的医药世家居然还有人大病小痛的,岂不是要笑掉江湖人士的大牙?况且女子他认识的更是少了,似骆婉瑶那般的他直觉便是敬而远之,哪有送药照料之事?便是先前他与叶曼青相识同行,也从未见她说个痛叫声苦的。现在……他只觉脑中昏乱,却不知为何,没有半分不耐,反是愈见她假嗔耍赖的样子,心中甜意愈浓。若是她嗔笑怒骂都只对着他一人,他便是一辈子挨骂也甘愿……
一双小手便要来接碗:“逃儿不怕苦,逃儿喝。”
叶曼青笑斥着拍开逃儿的手:“贪吃鬼,哪有连药也要抢着喝的?”
逃儿眨眨眼:“姐姐怕苦,不喝;逃儿不怕苦,代姐姐喝。”
“药哪能代喝啊?你还不如代我受伤呢!”
叶曼青嗤笑一声,不再多作纠缠,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虽是早有准备,她仍是被苦得皱起一张脸。木怀彦及时送上茶水,她连灌了好几杯才缓过来。
看着她这一连串动作,木怀彦端茶接碗毫不迟疑,仍带着热意的面容下,却是谁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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