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中,夕晨楼内,众位堂主齐聚。
历来桃花坞坞主,都住在这夕晨楼中。据说,在夕晨楼最顶上的阁楼中,悬挂着一副女子的画像,是创立桃花坞的沐潇坞主心爱之人。
沐潇坞主每当夜深人静时,就会盘坐在画像之前,痴痴的看着…一夜无眠,直到天明…
直到有一天清晨,众人迟迟不见沐潇坞主,各位堂主进到夕晨楼的阁楼,才发现沐潇坞主已在画像之前逝去。双目微闭,神情淡然,仿佛煎熬了一生的思念终得解脱。后来,除了坞主,就不曾再有人上过那阁楼了。
夕晨楼位于桃花坞的最中间,不过是一栋四层的小楼。除了五位堂主,其他人等不得靠近。夕晨楼四周,便是各位堂主所在的龙枢堂、御风堂、青韵堂、玄焰堂、流云堂,将夕晨楼环绕在中间。再外围,便是那一片桃花林了。
如今的桃花坞坞主是陆景炎,已年过五十了。江湖生涯几十年,陆景炎早已是一身的病痛了。尤其是最近几年,陆景炎几乎是卧床不起了。坞内的事务,都交予几位堂主打理。
陆景炎自知不久于人世,本不愿再多管桃花坞中事务,想借此考察一番,从五位堂主中选定继任坞主之人。
无奈近日桃花坞中有人越规乱矩,在这新旧交替之际,怎能容许此等现象!不及时制止,恐桃花坞的规矩从此将被漠视!所以,陆景炎挣扎着打起精神,招来五位堂主。
病床上,陆景炎双目微闭。病床前,五位堂主依次而立。
在首的,是龙枢堂堂主宫。八年了,宫的身上多了一分成熟男子的魅力。看似温和,却最是冷血无情。几年来,“玉面罗刹”的名号在江湖愈加震人心魄,令人闻之不寒而栗。
旁边是御风堂堂主商,或许是岁月的沉淀,让他收起了那一份高调,不曾似从前那般金光耀眼,可也是贵气逼人。如今是多了一份深沉,一份附着在贵族气质上的深沉。
倒是角,八年来没什么变化,仍是那个文雅风流的“玉笛公子”。但细细看去,他的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狡黠。
羽最是如遗世独立般的存在了,八年来,羽从不沾手坞主事务,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令人好奇到底他会在意些什么?
八年前的宫、商、角、徵、羽五大堂主,如今独独缺了徵,那个使得一手好暗器的“千手鬼差”。再看过去,站在羽旁边的,那不是醉无名么!
原来,如今的醉无名,已是玄焰堂的堂主了。八年来,玄焰堂两易其主。醉无名,就是四年前刚当上玄焰堂堂主的。
一身的酒气,似醉似醒,愈是醉愈是强,这就是江湖上对醉无名的描述,顺便还送给他给外号“酒痴”。因为醉无名的确是嗜酒如命,无酒不欢。
“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弄清楚。”病床上的陆景炎还是双目微闭,低沉的声音慢慢的说道:“我虽然久病在床,但耳朵还没聋。最近是不是有人无视桃花坞的规矩,接了不该接的刺杀任务?”说完,陆景炎张开了双眼,扫视了他们一眼后,又慢慢的闭上,威严仍在。
角心头一惊,看了宫一眼。莫非宫将那件事告知坞主了?他不是答应了不说的吗?哼,宫,你竟出尔反尔,背后捅我一刀!
原来,官员被刺一案,是角接了朝廷之人的委托派人做的。而那些被刺官员都是为官清廉,桃花坞是不许刺杀为官清廉者。此事被宫知道了,角苦求,宫才勉为其难答应不报与坞主知道。可如今…
角这些年来,和朝中的一些人物接触频繁,为的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角一直以来都在筹划着登上坞主之位,眼见坞主行将就木,他不免得意忘形了。
“属下知罪!”既然瞒不过,不如主动请罪。角下跪抱拳请罪。
“角,你以为求宫不要禀告就能瞒过去了吗?那我这么多年的坞主岂不是白当了!”陆景炎的语气渐重。宫沉冤得雪。
不是宫,会是谁呢…
“属下不敢!”原来不能无视你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罢了,念你是初犯,下去领一百杖责!”陆景炎处事,有松有紧,否则怎能稳坐坞主三十年。
“是!”
“坞主,属下请罪!”宫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知情不报,自己去领杖责三十。”陆景炎亦不多说。
“是!”
“你们不要以为我卧病在床,就想肆意妄为。桃花坞的规矩不可废,此次不过小惩大诫。如若再犯,定当不饶!”陆景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不容违抗!
“是!”众人答道。
“都下去吧!”陆景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待他们离开后,床上的陆景炎顿时呼吸急促,喘着粗气。刚才的话,已然用尽了他的气力。
看来我已命不久矣了,是该好好想想坞主之位的所归了。若不是暗中命羽监视着他们的举动,不知他们要瞒着我做多少错事了。尤其是角,这些年来是愈来愈过火了…希望这次后角能收敛些…宫看似冷血无情,对自己人,心肠却始终不够硬…
桃花坞本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此次事情一出,怕是要和朝廷有一番纠缠了。几十年来,桃花坞已经是朝廷不能忽视的一个存在了。势必有一天,朝廷会容不得桃花坞的。
“羽,要多加注意朝廷的动静!”陆景炎按住喘促,对着门外说道。
“是!”飞狐羽,来去无踪,一直隐身在夕晨楼外的暗处,随时等候陆景炎的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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