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跑得太急太快,几乎来不及刹住,重重跌在地上,抱起云宸。云宸脸上有人皮面具,仍是看得出渗人的惨白,双目紧紧闭着,双眉痛苦地拢在一起。苏晚双手所到之处,刻骨的冰冷,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云宸,云宸!”苏晚一时慌了神,举目只看到惨淡的晨曦,四处无人,她根本无力带云宸多走动半步。
云宸曾与她说过他有固疾,这些日子也只听到他轻微地咳嗽声,却未料到发起病来竟是如此可怖。那一头青丝不知为何会变作雪白,身子怕是比那冰雪还冷上几分,身上沁出的冷汗像要结冰般凝结成细碎的白霜,覆了整个身子。
苏晚忙将身上的披风摘下来,欲要盖在他身上。云宸却突然睁眼,黑亮的眼里一片混沌,如没有星辰的夜幕,映不入万物,伸手狠狠推开苏晚,低吼道:“滚!”
苏晚身子本就弱,被他一个推搡跌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眼泪也随之滚了出来,深吸一口气爬到云宸身边,见他眼又闭上,扯着披风给他盖好。又想到他还戴着人皮面具,此时怕很是难受,伸手想替他揭了去,手却被他扣住,“走,你快走!”
云宸的意识显然比刚刚清晰几分,声音像是从喉间挤出来的,干涩低哑。
苏晚一急,眼泪直掉,“你这个模样让我如何走?丢你死在这里么?你救我我却弃你,在你眼里我便是那般忘恩负义之人么?”
也不知云宸是否听到她的话,身子痛苦地蜷缩在一起,浑身发抖。
苏晚干脆也跟着躺下,钻到他怀里,试图减缓他的寒气。云宸察觉到暖气,马上靠过来,将她紧紧搂住,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呼出来的气都冷如寒剑,“你……你不走么?”
“嗯,不走。”苏晚被他搂得几乎无法呼吸,勉强回答。
“我不像怪物么?”云宸的话里好像带着一丝轻蔑的笑。苏晚的手里刚好握着他一缕银丝,摇头道:“不、不像,你看你,可不就是一个老头子。”
苏晚学着他以前最爱的调侃模样来笑他。他原本的假发早在地上挣扎时脱落,此时这一头银丝搭上他的易容,还真比原来更似老头子。
这句话云宸倒是听到了,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咳咳……呵呵,我不像怪物么……咳咳……”
苏晚觉得肩头一湿,接着嗅到一股腥味,侧首一看,云宸咳得她肩头都是血。
“老头子,你、你有药么?你可不能这么睡过去,留晚娘一个人。”苏晚艰难地转了个身,双手在云宸胸口摸索。
云宸拉下苏晚的手,扣在腰间,双手张开将苏晚紧紧抱住,全身仍是因为寒冷而哆嗦着,回答道:“不会、不会留你一个……你不走,不走么……”
“你不走,我就不会留你一个……”云宸低哑的声音不停在苏晚耳边重复这句话。苏晚本还担心害怕,听着他的语气,突然鼻尖酸涩,那话语带着孩子般的软腻,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
苏晚半睁着眼,看越来越亮的天空,槐花沾染着雨水折射出朝阳第一抹光亮掉落在身边。她用最后一分力气吸入槐花香,呢喃着“不走”,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沉,意识渐渐飘散。
净凉的雨水飘打在身上,一团濡湿贴在脸上,很是难受。苏晚不自觉地伸手扯下来,突地心头一惊,是人皮面具!
苏晚猛地睁眼,满地的槐花,身边空荡荡的,连带着心头像是被人挖去一角。云宸呢?她抬头看天,阴沉沉的,辨不出时辰。
一股凉气顺着脚底攀延而上,苏晚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环顾四周,大地被雨水清刷过,尽管天气阴沉,仍是干净通透,却找不到云宸的影子。
“云宸……”苏晚有些慌了,焦急地唤着,却因为身体虚弱,声音也大不起来。
苏晚唤了半天没人应声,撑着身子站起来。云宸昨夜病发得那般严重?能跑去哪里?正欲抬步向来时的方向走,转首间看到前方好似有一人影,心下一喜,定睛看去,果然是一人,男子,穿着一身净白的衣衫,撑着纸伞,正好走到木桥头。
刚刚腾起的雀跃渐渐熄灭,云宸不穿白衣,苏晚失望地垂下眼皮,又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盯着那人。
雨天里,白衣纤尘不染,因着细小的雨丝,周身像是腾起氤氲的雾。长发挽起,简单得束了一个髻,眉眼精致,透着一股子与世无争的淡薄之气,步子轻缓而有力,抬眼见到苏晚,诧异一闪而过,随即对着她笑,干净到好似清涤的泉水。
“姑娘是如何入得谷中?”男子微笑着轻问。
苏晚半晌才回过神来,看了看狼狈的自己,不由地有些尴尬,“我……是朋友带我入谷,可是朋友却不见了,不知……不知公子可知这谷里还有何去处?”
男子略作沉思,答道:“昨夜突降大雨,现在谷外恐怕还是暴雨连连,出谷入谷的路怕是一早便被封上了。”
“那谷中可有其他地方可藏身?”苏晚急急问道,她不知云宸是何是离去,又为何丢下她一人独自离去。
男子摇头,眼神绕过苏晚,看向她背后,道:“姑娘看,山谷地形险僻,这颗槐树算是唯一的平地,再往前便是在下所居黎苑,你那位朋友若是去了那里,我定会知晓。”
苏晚垂首,莫非云宸自行出谷了?
“我看姑娘一身重伤还身中奇毒,心神俱损,可是来求医?”
苏晚这才想起自己,点头。
“那姑娘随我入谷便是。”男子一笑,柔地像春日新叶里掐出来的水珠子。
苏晚略作思酌,千辛万苦到了这里,再想其他也是无用,还不如先医好了身子,便对那男子点头。
男子笑着走到苏晚身边,纸伞举在她头顶,“姑娘可走得动?”
苏晚的披风早滑落在地上,身上的伤口渗出的血迹一览无余,她试着抬了抬脚,好像……还可以动……
“我可以,谢公子。”苏晚对男子回之一笑,努力移了移步子。
男子笑了笑,尽量放缓了步子,让苏晚跟上。
过了木桥,雨便只是淅淅沥沥地飘下来,显得谷内别有一番风韵。苏晚没有闲情多顾其他,只觉得这谷内花香四溢,空气尤为清新,幽静中透着一股子安逸。走过一片林子,便见到一处精致的小院,整齐的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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