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也只有五吨,‘闯太湖’不敢多载。浩浩荡荡地弄支船队去,太显眼。木料大都又是树干,又不能扎排,还是‘北山’用大船载到王家荡;十里芦苇荡,港汊又多。他们把木料卸在芦苇荡,装了粮食先走。又挑了日子,挑来拣去,八月十五最合适。沈书记、王主任去城里开会去了,大家都忙‘过节’;龙溪河上船少,月亮正园,又不要点灯……
“现在想想,我还真冤枉了王莲花。前天的中午,王莲花来了,说也要换木料。我还怪她太贪婪;说,‘你家已有二间瓦房,先让别人有处遮风挡雨的地方,下次吧!’她蹩红了睑,长叹了一口气;临走前说,前两天,万丰赵支书上家来了,不知向宝林说了些什么;宝林就扯疯似地带了‘人武部’的人,还集合了‘治安大队’到高安大队训练民兵,抓‘治安工作’去了。还说任务重大,可能‘中秋节’也不回家;张支书,他是不是有病了?王莲花明明白白在通风报信,我的脑袋己糊涂了,一听乐得不行。真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来了!高安大队不在龙溪港边;这条水路更畅通了!谁知道是张‘罾网’! 昨晚,有位朋友舍命相告,建华忙出湖去拦‘北山’的船。建民让人领着我拐进港汊;船刚到兆丰,听芦荡嘈杂声一片,我知道出事了……”
“你们去了多少船,船都回来了吗?”
“装了五船粮,跟着去了七条船;临动身,水旺说,不行!‘十二金牌’上太湖,刹气太重!又加了一条船,凑个‘十三太保’。 和建民他们一会合,他们有二条粮船。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怎么凑成一个七零八落。建民说,‘我有条船在湖边,这样吧,再撑条船过去。’好在撑开了领路船,要不我这条船也出不来。哦,哦,我们粮船就回来一条,空船回了五条。还有七条船扣在龙溪茧站。你说这些人,陆宝林调来三四十人,可只有四条船;王家荡港汊多,芦苇密,粮船行动不了,空船轻,随便一钻,找个地方一躲,陆宝林还会搜芦苇荡?唉——”
瞧他懊丧相,林木森点了一句;“空船夹在粮船之间,怎么逃?”
“对!对对。这下我想通了。行,渔业大队没孬种!”
“人呢?人都没事吧!”
“人都没事;水旺让人去茧站看了,没回家的都在茧站后院搬木头。他姆妈的!老子连木料摸都没摸一下……”张大发突然上下打量林木森一眼,双手抱拳,恭敬一揖,说,“行!就凭你问船问人的安危,我服了。你说,让我怎么办?”
林木森是又气又恼又好笑,说:“我还想问你,让我怎么办?去年我也闯太湖用粮食换木料,船陷淤泥滩;鬼使神差被‘东风农场’救了,闹了个‘军民渔水情’。但我们毕竟是为了生产队建蚕房。你们呢?”
“‘渔民上岸’也是党的政策呀!木森兄弟,渔民一年四季窝在船上,生活多难;你去看看村里的女人,个个都是磨盘屁股、外八腿,长年盘着在船上,磨厚了屁股盘蹩了腿。妈的!抱老婆睡觉整条船都晃悠,生个孩子从小就一根绳栓着;要是船好,下雨刮风还能熬;进入‘黄梅’,被子都是潮潮地。船不好,四处透风漏雨,简直是在住水牢……”
虽说张大发有些夸张,想到困在淤泥滩时的狼狈情景,林木森感触了,说;
“公社不拨了屋基地,百分之八十七的渔民已上了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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