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垂头丧气的吴谦龙,经验丰富的接局长点着了兜里的最后一根烟,猛抽了几口,咳嗽着说道:“同志们,抓紧休息半个钟头,上班后分为两组,一组吴镇长带公安守在省政府门口,观察动静,张大军他们一旦出现,就地控制。我嘛,带驻省办和信访局的同志到省信访局候着。
晕晕乎乎中,吴谦龙的手机在车里刺耳地叫了起来,抿着嘴,瞪着眼,屏着气,嗯嗯了几声,猛地一拍大腿:“剑铭,发动车,立即奔信访局!”说完两手挠了挠鬓发,感叹道:“还是接局长决策英明啊。”
省信访局其实并不远,就在省政府西侧一个不起眼的院落里,大门朝西。虽是上班时间,可门前马路上车辆和行人不多,甚至不能说是马路,确切地讲是个刚算能错开机动车的巷道,只不过该巷道相比主道缩进去一些,就像美女的腋窝。
老远就看到接局长眉飞色舞,不知和谁打着电话,吴谦龙下车后,让刘剑铭把警用大巴靠信访局东墙根停远些,暂不让下车。
吴谦龙喜笑颜开上前握着接局长的手使劲晃了几下,2人离开大门口,先是在靠路边的一个商店门口嘀嘀咕咕一阵子,而后又大步朝刘剑铭坐的警车走了过来,几十米的距离吴谦龙不时转脸瞅了瞅候在门口的几名镇工作人员,生怕院里跑出人来。
“接局长,你再辛苦一下,到院里接待大厅查查人数对不,我让两名副镇长陪你进去,先让分管副镇长和他们谈,我是不能进去,你代表我,叫张大军他们无条件返回,有啥事回家说,一切问题等回虎城县再谈。”吴谦龙一屁股坐在靠背上,说完灌了一大口矿泉水,又拧上了盖子。
“去倒是可以,但是他们反映的具体问题我怎么答复。”接局长反问道。
“不答复,我也没法答复。李为民书记在省党校学习,享清福,关于赔偿款和拆迁补偿总得研究一下,你就给群众说等李书记最近几天学习结束,开个党政班子联席会再定,反映的问题不是我一个人能拍板的。你去,你先去。先这样和他们讲,摸摸情况,省信访局你又熟,和领导们多说些好话,顺便也介绍介绍基层的难处,去吧,接局长你去吧,我暂时不能和群众正面接触。”吴谦龙头摇手摆,几乎是把接局长撵下车。
接局长思考了片刻,无可奈何地说了句:“好吧,我试试看,就怕说不好。”悻悻地进了信访局大院。
“不能和群众正面接触。”想想吴谦龙刚才说的话,听起来让人不可思议,作为一镇之长,怎么就不能与群众正面接触呢?总理都能整天下基层,到田间地头,进入寻常百姓家唠家常。你一个镇长难道还怕掉价,你是人民代表选出来的人民政府镇长,还怕见你的人民吗?难道张大军他们几十个群众能吃了你,简直是笑话。
接局长也够听话的,一点情况不了解,见了群众又能说些什么呢?
“吴镇长,你见见群众怕啥?咱在这干等?”刘剑铭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吴谦龙摸了摸半个光头,皱了下眉头,叹口气说道:“唉!你不了解,这帮子刁民得寸进尺,想多要点各类赔偿款,一旦答应,就会引起连锁反应,下一步再搞大的项目更难。上访不就是想多要几个钱嘛,我如果表了态,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将来这帮子人就会死盯着我,大小事都会找我。别急躁,别急躁,这样的事我碰到的多啦。”说到这里,忽地语气坚定起来,“最后解决都是来硬的,专政一下就啥事都没有了,嘿嘿,无产阶级专政嘛。”
望着刘剑铭迷惑不解的目光,吴谦龙作出开导的样子。
专政,哼!对谁专政?怎么专政?专政出问题咋办?
“赔偿不应该有统一标准吗?按文件办事,张大军他们还能说啥。”刘剑铭索性直接问道。
“文件?各地情况不一,死搬硬套不行,这中间的具体细节问题复杂着呢?三句两句给你也说不清,看接局长回头了解的情况咋样,基层难呐,比如你派出所……”刚说到这,吴谦龙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吆!尹县长的电话,你好尹县长,对,对!我和两位副镇长,还有接局长正在苦口婆心地做工作,已见到了张大军他们。嗯,简直是无理纠缠!我明白,好的,公安局的同志都在,你放心,今天保证将全部人员带回去。好,好的,再见,尹县长。”吴谦龙挂掉电话,诡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尹县长很着急,急等上报情况,上边动动嘴,下边跑断腿,难呐”
正说着,接局长满脸沮丧地上了车,撸了下脸上的汗珠,摇了摇头,坐下后点着刘剑铭递过的一根烟,大吸了一口。
“怎么样?省信访局的啥态度?张大军他们没啥过激言行吧?”吴谦龙急忙问道。
“啥态度?让我们能当场答复的就当场答复,张大军他们派了5个代表,还是老问题,要求按文件公开办事,否则不愿意走。我劝了一会子,屁用没有,刚想替您镇领导解释几句,呼啦一群妇女乱吵,围着我乱嚷嚷。唉!你看咋办?”双手一摊,抖抖肩,接局长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当场答复,这又不是咱办公的地方,再说那么多人,给谁说的是,我只要一开口,群众像一窝麻雀叽叽喳喳,根本不容你解释,不行!还是那句话,一切问题回到虎城再说。尹县长说不定过一会又打电话,再打肯定会发火。我刚才向尹县长作了保证,中午12点前一定返回,这样下去确实不行。刘剑铭,你去一趟,找张大军谈谈,态度严厉些,也不知他究竟想干啥,去!刘剑铭你亲自去一趟。”吴谦龙转脸盯住刘剑铭,口气不容置疑。
去了给群众说啥呢?想想自己三天前的那个表态,如果这次群众上访的原因与那打人的事有关,那么去见见张大军他们也确有必要。既然到了省城,确实该进一步了解下群众到底是什么诉求,回去给贾局长也好汇报。
想到这,刘剑铭掐灭了烟,大步进了信访局的大门。但从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底气不足,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
信访大厅很安静,二十多人或坐或站,有的干脆在地上铺张报纸,头枕着鞋底躺在地上打起了盹,其中有名三十多岁的妇女正在墙角给四五岁的孩子擦屁股。
宽敞的接待大厅地下散落着杂物,有卫生纸、空了的矿泉水瓶、方便面袋、烟头、揉皱了的空烟盒,用一片狼藉形容也不过分。
刚进大厅并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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