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口的突然增多,使杨家大院儿开始漾溢着从前没有的欢乐,完全揭去了连续不断的灾难给家里蒙上的阴影,甚至连脾气古怪的维臣的姑姑,也被这种气氛感染,性格也开始渐渐的改变,这可是维臣奶奶没想到的。
玉兰姑姑打开了关闭已久的房门,放进了一群活蹦乱跳的孩子,让孩子们随便摆弄织布机和纺纱车,即使把纱线弄乱了套,她也不生气,甚至还觉得挺有趣,一边讪笑着骂孩子们“小笨蛋”,一边耐心地把孩子们弄乱的纱线理好。遇到心情舒畅时,还会教孩子们写字啦,数数啦,教他们十进位加减法运算啦。如果心情特别好时,就会用自己的篦子,给孩子们篦刮头发里的虱卵。尽管这样,孩子们渐渐地感到,在玉兰姑姑这间发出某种霉味的闺房里,他们得到的快乐,远不如在外面的天地得到的多。于是,孩子们开始疏远这间闺房了。
玉兰姑姑及时地发现了这一点,她害怕失去刚刚拢住的这群孩子,就想出办法加以补救,诸如让孩子们到她屋里猜谜语啦。这些谜语,大多是她自己瞎编的,不是因为谜面和谜底不着边际,叫孩子们永远无法猜破;就是浅显得几乎用不着去猜,就能知道谜底是什么。这种办法效果不佳,她就改用讲故事的办法。开始的几天,效果不错,当她把从小听来的几个故事,讲给孩子们听时,孩子都瞪着眼睛,出神地听。很快,玉兰姑姑肚子里所有的故事都讲完了,而孩子们显然还要听更新鲜的故事,没办法,她就开始瞎编乱造,常常一个故事讲到一半,忽然发现故事的情节不大合理,就回过头来重讲。这样,往往当一个故事讲完,而故事的开头,已经讲过好几遍了。一种省事的办法,是把过去讲过的故事拆乱,把多个故事里的人物,混杂到一快儿,这样就能编造出一个又乱又长,让孩子们没完没了地听下去的一个稀里糊涂的故事,直到多少天以后,终于一塌糊涂地把故事讲完,孩子们才如释重负地舒一口气,无限失望地逃出这间屋子,因为玉兰姑姑有个近乎于苛刻的要求:听她讲故事时,是不能三心二意的,必须憋着气,一口气儿听完。
当一切尝试失败后,玉兰姑姑就显露出古怪的脾气,用强迫的手段,硬把道边儿从孩子群中分开,扣押进她那散发着霉味的闺房,理由相当堂皇:“女孩子嘛,”她煞有介事地说,“总不能像野小子一样,到处乱跑。”往后,她要在这间充斥着寂寞与冷酷,麻木与迷惘的房间里,对这个女孩子,进行一系列严格得近似于苛刻的教育,以便让她成为一个男人们都求之不得的窈窕淑女。教育的目的异常明确,教育内容相当广泛。《三字经》、《弟子规》、《女儿经》教义和《烈女传》概览。这些都是小时候,她从母亲一知半解的教育中获取的。
不过在女工方面,玉兰姑娘就显得一丝不苟了,她能全面地指教道边儿,如何穿针引线,怎样裁剪衣服和制作各式各样的小玩艺。在长时间的隐居生活中,玉兰姑娘练就的一手针线活儿,是任何正常女人无法比拟的。道边儿至死都承认,她的一手针线活儿,多亏玉兰姑姑的指教。
在严格训练道边儿的同时,玉兰姑娘也没忘记,插空儿询问一些有关道边儿父亲老海南的一些事儿。起初,只是冷丁提一两句,后来就经常了,而且问题也越来越细致,甚至于干哥哥脖子后面偏右的地方,有一颗黑痣,她都能知道。慢慢的她变了,清晨一听见干哥哥扫院子的“唰唰”声,她就开始睡不着觉,甚至躺着都不行,必须从炕上爬起。而且洗漱后的洗脸水,要很轻地洒在刚扫过的院子上,免得溅脏了干哥哥刚扫过的院子。再往后,她就早起帮嫂子做早饭了,一般都是坐在灶台下烧火,烧火时,必须把门儿开着,因为那会儿,干哥哥正在东厢房门口,和亲哥哥一块儿铡牲口草,有时在那儿劈柴。直到吃早饭时,她才回到自己的屋子。自打从干哥哥一家来后,她就不再和家里人一块吃饭了。而后,整个白天,她都要饶有兴味地和道边儿待在一起,一边教小姑娘最难的针线活儿,一边向小姑娘打听一点干哥哥的事儿,一边自个儿给一只鞋绱底,这双鞋,就是她根据道边儿向她讲述的干哥的脚的尺寸,给干哥做的。果然,几天后,当道边儿把鞋带回家,老海南刚穿到脚上,就大声嘟囔:“真好!”还以为干妹妹天生长了双神手,做的鞋谁穿了都合适呢。
过了些日子,玉兰姑娘突发异想,打算到干哥哥屋里去看看。道边儿满足了她的好奇,领她走进了自己家。因为却少女人的照料,干哥哥的家,显然有些凌乱。玉兰姑娘就指教道边儿,把各种什物摆放到合适的位置。一会工夫,干哥哥屋子就像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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