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着她的微笑，那笑容有形容不出来的嘲弄与讽刺。他冲过去，对准她的脸狠狠地一个耳刮子下去。她倒在他的脚边，却仍然微笑着。
四年了。他一直笼罩在那个阴影之下，他垂下眼皮看着脚边的她，突然间有一种强烈想要逃离这间房子的欲念。他快步地走出去了。
他走得飞快，穿过走廊，连皓文叫他一声，他都没有听到。此刻他的心就像在油煎里滚过一样，让他疼痛难忍。他的眼前浮现出四年前的那一幕。
四年前的那一天，他与乔子悠沉浸在新婚燕尔之中，每天一下班便脚不沾地往家赶，多见她一秒，心里也是喜孜孜的。可是那一天，他正要下班时却被乔舒远叫住了。乔舒远说自己失恋了，想找他喝酒解忧。他原本不想去。可是与舒远是同学又是亲戚关系，最后在不得已情况之下才去了。乔舒远打着失恋的幌子，实则是去百乐门舞厅解闷。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刚初出茅庐的小舞女，名叫白莲花。白莲花因家境贫寒，是被人拐到上海来当舞女的。乔舒远一见到这清纯脱俗的白莲花，眼睛便牢牢地沾住她，再也分不开了。舞厅打烊之后又出重金买通负责人要带白莲花出街。白莲花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但经不起舞厅负责人的软硬兼施，被迫地跟他出了街。而艾皓希酒量不佳，在百乐门时喝了几杯已经颇有醺意，走路也不大会走了。乔舒远只得将他也一同带去大东旅馆开了房。大东旅馆内乔舒远又开了一瓶白兰地，诱使白莲花喝下。白莲花无奈之下为了应付他，便硬着头皮喝了下去。而乔舒远这时见她醉人的模样，便对她动手动脚。一开始白莲花也没有在意，她虽然还没有跟客人上过床，但是在陪舞的时候被人吃豆腐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可是乔舒远越来越过份，又想去脱她的衣服，白莲花虽然已有醉态，却仍保持着几分理智。她断然地拒绝了他提出来的非分要求，又甩脱他的手，想走出房间。乔舒远在酒精的刺激之下，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走，使出蛮力将她抱上床，又去亲她的双唇，双手在她的身上乱摸一气。白莲花不堪受辱，死命地咬住他的唇，痛得他大叫，随即恼羞成怒，狠狠地朝白莲花的脸上掴了几个巴掌。白莲花却抵死挣扎，不让他得逞。他一怒之下，便用双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使她窒息身亡。
可是警察来的时候，却发现白莲花赤/身luo体地躺在床上，而跟她并排睡在一起的却是衣衫不整的艾皓希。可是皓希他一点也想不起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事，可是白莲花就那么死在了他的身边。他向警察百般解释却又提不出合理的证据。这时他发现乔舒远也失踪了。他立即想到是乔舒远嫁祸于他。
他的妻子乔子悠来牢里见他，她的样子很憔悴也很难过。他从那铁栅栏后面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无言的啜泣声让他心疼难过。他将他心里的疑惑告诉她，他对她说他的大哥就是凶手。可是乔子悠的反应却使他失望至极。她只是流着泪。
“你不相信我吗？”他对于她的到来欣喜蓦然消失。她是他的妻，她应该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可是眼前的她除了珠泪一行一行地向下滚落之外，却没有别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缓缓地抬起袖子抹揩着脸上的眼泪：“皓文，我真的很想救你出去。”
“你可以的。”他疾疾地说道，“你去把你大哥找到，找到他我就有救了。子悠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信，我信。”她刚抹尽的泪水又往下滑落，“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你大哥，有没有回来找过你们？”他似乎看到了眼前一线希望。
子悠抬起那双被泪水浸濡得发亮的眼眸：“大哥他回来了。他什么都对警察说了。”
“他说了什么？”他将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攥着。
乔子悠的表情很奇怪，轻轻地啜泣着：“对不起，皓希，我帮不了你。”她将她的双手从他的手中抽离出来，并且掩着面跑了。
往事痛苦地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他忘不掉当年她站在牢狱外的表情，那句对不起就像是刀尖狠狠地将他的心切割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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