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就地取材。让杜平安感到心伤的是,石碑正面却平滑如镜,其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字迹。
在这荒无人烟的绝地,汤姆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这块比钢铁还要坚硬的磁石打磨成墓碑的呢?杜平安曾听一位诗人讲到,一个人时,那不叫孤独;等待一个人时,那才叫孤独,而汤姆等的却是一个永远也回不来的人。
“凯萨顿将军,没认识他之前,以为只是一个凭着蛮力与运气在沙场上混得爵位的莽夫。认识他之后才发现,他比任何一个家资渊源的贵族都要优雅,都要高贵。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贵族,却愿意与最最卑贱的士兵同寝同食,他是当之无愧的将军!”汤姆痴痴望着石碑,眼泪却抑制不住的“啪啦”“啪啦”掉落在石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厉云森、梁子玉就连卢福和秋水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了身旁。
“那奢华庄严的宫殿里从来都是滋生最黑暗最肮脏的政治的地方!”汤姆出奇的愤怒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了盈满泪水,拳头捏的嘎嘣响,连骨关节都泛了白。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表情跟着凝重起来。只听汤姆继续用一种悲愤的语调说着,“凯萨顿将军帐下,大多数是获罪的死囚,战死沙场是这些人的宿命。然而将军却偏偏心软了。杀人的人一旦心软,便只剩下被杀的下场了。”
汤姆苦涩的笑着,眼泪却绷不住流了下来。杜平安记得汤姆曾经说过,他是贵族出生。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杜平安看的出来,汤姆曾经必定出生书香门第,士豪之家。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衰败了,而且家破人亡,想来那一次灾难十分惨重。
“霍根思横行好望角黄金运输线数十载,其手下更是兵多将广,武器先进。纵然举全国三分一的兵力去绞杀,也未必能擒获匪首。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却让只有三个团兵力的凯萨顿贫民兵团狙杀霍根思众匪。我记得最后一次激战打了三天四夜,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尸体任凭鱼食鸟啄,连天边也染上了血的颜色。”许是想象着那场战斗的惨烈程度,卢福震惊的长大嘴巴,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整整六千人!能活下来的不足二十分之一,然而活下来又怎么样,面对的是军事法庭严酷审判。”汤姆嘲讽的一笑,伸出厚实的手掌,将石碑上的泪渍抹去,像在抚摸情人的脸般温柔细腻,充满倾慕。汤姆幽幽抬起头环视山花烂漫的山谷,继续讲述,“弹尽粮绝,手刃贼首霍根思。我以为战斗该结束了,然而狂风暴雨不期而至!”杜平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想:带着满身伤痕与疲倦,恐怕再难抵挡这天地之威吧。
“被那滔天的巨浪将我打昏多少次,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等我醒来时发现已经到了这座无名岛屿上。海滩上停着那艘破败不堪只剩下骨架的海盗船,凯萨顿将军静静躺在我的身旁,可惜他已经死了。可——”
汤姆哽咽了,仿佛再难叙述下去。过了许久,平静下来的汤姆悲伤的说道,“可他身旁的水壶里还有水啊!他把最后生的机会留给了我。。。。。。”汤姆哭了,嚎啕大哭,这其中的辛酸恐怕最多是愧疚。杜平安想汤姆宁可自己死去,也绝不想这样背负一条性命在身沉重的活着!
“我想凯萨顿将军自知伤势严重,所以才把那壶水留给了你。如果他身体没有受伤,或者受伤较轻,在你醒来之前一定能找到这片沃土。以这里花卉生长茂盛的情景来看,其地下必定有丰富的淡水资源。”杜平安缓缓说道。
他并不是想降低凯萨顿将军在汤姆心中圣神的低位,而是希望汤姆不要将他的死归咎于自己身上,所以杜平安劝解道,“如果将军还活着,他不希望你这般曲解他救人的意思。他救你,不需要回报!”汤姆哭了,混合着眼泪与鼻涕一同流了下来,像个孩子般全无遮掩的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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