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杜平安?”石原将手中沾满血腥的毛巾交到身后武士的手中,随后把玩着小小的竹管,一双冰冷阴暗的目光突然扫向李天霸身后的杜平安,杜平安吓得浑身一哆嗦,膝盖一软,差一点跪到了地上。
“是,是,是——”杜平安吓得说话也不利索了,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水。思绪飞速旋转,只在瞬间杜平安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前后梳理了一遍,并没有错漏之处,杜平安紧张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有一个相好的叫艳红?”石原缓缓走到杜平安跟前,随着石原脚步的靠近,杜平安都能感觉到周围空气在急速降温,收紧。人在遇到危险时,往往会有本能的反应,而杜平安也不例外,他甚至能感觉到手腕与肩胛骨在瞬间绷紧了肌肉。
这是危险的反应,在武道方面有着深刻研究的石原面前,杜平安每一块肌肉的抽动都有可能引起眼前男人的怀疑。杜平安的膝盖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压抑,“扑通”一声跌坐到了地上,也成功的掩饰了杜平安浑身肌肉刹那间的坚硬。
“我——我跟艳红早就没有关系了!她出身卑贱,怎——怎么配得上我——”杜平安结巴了,脸上的汗水更多了,顶着石原比刀子更锋利的眼神试探,杜平安本就苍白的脸色泛起了枯黄。石原抬起头转过身,杜平安顿觉头顶压力骤减,不禁长长的吁了口气。
“威斯敏斯特公爵?!一个年轻的英国人?”石原踱到两只泥瓦缸前,像欣赏两件艺术品,阴沉了一上午的脸色终于有了和缓。英国是出吸血鬼的地方,也只有生活在那个地方的人,才更懂得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抽取最为新鲜的血液。
李天霸见状,忙不迭的跑到石原跟前道,“正是!那个年轻人很嚣张,似乎——似乎——”李天霸有些为难的瞧着石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似乎什么?”石原问道。
“似乎一点都没有将贵国放在眼里,他还说他们日不落帝国迟早要将贵国也变成他们的殖民地,男人统统贩卖到北美洲开矿,女人卖到欧洲伺候那些贵族老爷们!还说贵国的女人玩起来够味,因为她们比母狗还温顺——”
“巴嘎!”石原和他身后一众弟子们气的咬牙切齿!早就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惊恐的缩在墙角里的杜平安暗暗朝李天霸比划去了大拇指:这人太有才了!却是没有想到李天霸心中的痛苦,这番相当有分量的话,昨天他还是从暴怒的陈水恒姐夫嘴巴里学来的,没想到这效果出奇的好!
“他真的这么说!”石原“生吃人”的目光盯着李天霸。
一贯视人命如草菅的李天霸也不得不承认这世间的确有比他更该下地狱的人,李天霸连连点头,信誓旦旦的说,“人家可是公爵,这暨阳县城最大的官才七品,怎敢胡乱生事!”
想想再过两天就跟着姐夫去苏州府了,到那时候水涨船高,有京城里大人物罩着,也不怕这几个倭寇能翻出多大的浪来。在老牌的帝国主义面前,日本这个刚刚崛起的侵略国,其分量跟英国相比,差的实在太远。
“哟西!”石原一双小眼闪着凶残的寒芒,甩袖直接走出了班房大门。在他的身后,石原的弟子们七手八脚将田中和野田的尸体抬走,李天霸一脸的诚恳,一路相送,恨不能热情的来上一句挽留词,“下次再来”。
杜平安避开那两只血淋淋的泥瓦缸,一只脚刚刚踏出班房门外,失去七窍与四肢的丁奎疯狂的扭动着光秃秃的身躯,喉咙里发出撕裂的嚎声。杜平安心下不忍,扭过头强迫自己与丁奎那双血窟窿对视,他看到丁奎脸上痛苦无声的恳求。
“你——”刚开口说出一个“你”字,杜平安才悲哀的发现,此时的丁奎听不见,看不见,也不能说,心里却比什么时候都要清醒,这种痛苦,杜平安连去想象都没有勇气。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就在他身边的呢?杜平安心中疑惑。
从大开的大门外吹进冬日寒冷的北风,杜平安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寒风浮动身后长长的头发,杜平安闻到了一丝淡淡的冷香,那是熟悉却温暖的味道。心头一颤:他也许是闻到了自己身上这一股香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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