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休息片刻。”杜平安是商人出身,商人以利为重,从不跟自己作对。于是牵着人犯,走到一棵歪脖树下坐下,伸开细长的双腿,一阵揉按。举目四望,身后暨阳县城的城池沧桑巍峨,身前良田阡陌,道路崎岖。
“沿着这条道往前走,大概多久能到驿站?”杜平安不耻下问道,谁叫他这个杜平安不是原装货呢!
“我想回城休息会比较快些!”施培君席地而坐,背靠大树,整个人瘫得像堆烂泥,毫无“斯文”可言。但是那张牙尖利嘴,却是犀利无比,像杜平安这样“大肚能容天下事”的人也被他呛得想揍人。
“你如果死了,一定是死在你这张嘴上。”杜平安随手摘了一片野生马齿苋嫩绿的叶子放在嘴巴里咀嚼,淡淡的酸味弥漫舌尖,有着别样爽口的感觉。
“被你说中了。”施培君闭着眼睛,轻声回了一句,渐渐的,鼾声沉稳,显然是虚脱的昏睡了过去。杜平安见天色尚早,阳光和煦,正是一天当中最倦乏的时候,也跟着和衣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起来。
“咳哼!咳哼——”杜平安是被一声声别扭的咳嗽声惊醒的。
“你来这里干什么?!”杜平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却看到杜平义站在跟前怪异的盯着自己。见杜平安含混不清的问话,却是不答,只是将目光转向一旁幽幽转醒的施培君。
“我去那边方便一下!”杜平义与自己有嫌隙,自然不会来送行。见他手里拎着食盒,杜平安知情识趣的找了个借口尿遁了。
衙役坐到这“人道”上,杜平安都觉得自己挺伟大的。害怕牵扯进麻烦,也是怕招来杜平义的怨愤,杜平安离得远远的,琢磨着到哪里去找辆马车。马车没有的话,驴车也行,只要能走到江宁府就万事大吉。
思来想去,只有走到下一个驿站才能租借到马车。摸着瘪瘪的肚子,见树荫下施培君与杜平义把酒言欢,虽听不见二人在说些什么,但是杜平义的样子谦恭有礼,而施培君欣然接受,想来两人是师生关系。杜平安掏出包裹中的芝麻糕点,就着水葫芦里的凉白开,艰难的吃了起来。
“如果你还有点人性,这一路上照顾好先生!如果先生有何不测,我绝不会放过你!”好不容易将噎人的烧饼啃完,杜平义走到跟前,面色阴狠的命令道。
“不放心的话,你可以一路护送。”啃了一肚子烧饼的杜平安心中本就不快,现在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所谓“堂兄”教训,杜平安抬头就走,语气中充满嘲讽。如果杜平义真的不在乎,那他就不会到城外来为施培君践行。听了杜平安的话,杜平义脸色一阵青白,最后叹息一声,拎着食盒默默的走了。
“我留了一只最肥的鸭腿贿赂你,就在我左边的口袋里。”杜平安闷着一肚子气在前头赶路,身后的施培君却一本正经、乐此不疲的调侃着。
“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多补补才有力气走到江宁府受审。”
“你不是在想办法租马车吗?”施培君理所当然道。
“知道杨修是怎么死的吗?”杜平安心里那个恨:怎么自己想什么他全都知道。而且还毫无顾忌的说出来,这人到底长没长心眼啊!为什么一开始瞧见此人,觉得睿智无比呢,难道是前世脑癌留下的后遗症?!
“曹操帐下的那个幕僚杨修?”
“还有第二个自作聪明死的杨修吗?”
施培君思考了半秒钟,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了。”本以为这样,施培君该闭嘴了吧,没曾想,他又旧事重提,“光啃烧饼对身体不好,我左边口袋里的鸭腿还热乎,趁热吃吧,我特意省下来贿赂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啃烧饼——”话刚问出口,杜平安暗恨,再这样没完没了下去,人还没到江宁府就得被烦死,而且死的那个人会是杜平安自己。
“你嘴角边有一粒白色的芝麻屑,说话间有香葱的味道,我猜想这烧饼一定出自于醉仙居旁杜平复之手。”施培君言之灼灼,“杜平复是你大哥吧?”虽是在问,却也听得出话语中的肯定。
“你认识杜平复?”
“当然,没下大狱之前,每天早上都要去喝碗豆腐花。只是那里的小汤包我不喜欢,太甜了,没有我家乡的好吃,够味!”
“你家乡?你是北方人?”
“太原陇县人,一个跟暨阳差不大的小县城。原本也是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可惜如今盗匪猖獗,民不聊生。到死都不想回自己的故土,这样的人活得着是不是挺可悲的?”
“也是!咱们中国人讲究叶落归根,你这样叫客死他乡。”
“看来你的启蒙老师也并非一无是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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