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空气里开始流淌出一丝暖暖的风。
北方的冬天太漫长了,春初时节,仍旧寒意料峭,但有阳光的日子多了起来。
蝶眸身着一件明紫色宫装,锦衣绣缎绘着一枝白色莲花,满头青丝梳成灵蛇鬓。她打开胭脂匣子,挑出一点放在手心,用露水化开,轻拍在脸上,对照菱花镜,镜中女子明眸善睐,瑰姿艳逸,冰肌雪肤,萦性拿了朱砂笔,在额头上一点。旁边服待她的宝儿和从宫中来的教习姑姑辛彤也恍了神,只道是传说中的飞天神女从画上走了出来。辛彤看着蝶眸,笑道:幕容小姐绝世容颜,这次选秀必拨得头筹。只是小姐还需一样东西就更完美了。蝶眸道:是什么。辛彤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支白色细珍珠串成的步摇,为她戴上。中间一串流苏垂于额前,耳中同色明月珠,简约清贵。
镜中的人立时神彩飞扬,庄丽高贵。蝶眸不禁打量起眼前的姑姑,只见她三四十岁的年纪,眉眼含笑,脸部线条柔和,目光内敛,仪态大方,潜藏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书卷气。
她手似无意地抚上那头上步摇,含笑说道:使伊忠以劝,如之何?
辛彤随口应道:临之以庄则忠。
蝶眸眼神犀利地朝宝儿看去,宝儿会意,退了出去,仔细关好了门。
辛彤神色一滞,随即恢复了平静,蝶眸带着质疑地问道:宫里的人自是千挑万选的,错不了,可是我朝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即便略有些通,也是出身名门仕族之女,姑姑的出身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只是想清楚姑姑日后的选择是什么。
辛彤态度不卑不亢,淡然应道:奴才姓辛,单名一个彤字,宫里人都尊称一句辛姑姑。我十五岁入宫,也有二十年了,眼瞧着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北绥宫廷风起云涌,诡谲更迭。这二十年来,我从浣衣局的小宫女做到教习姑姑,靠得是明哲保身,也不瞒小姐说,我不是个没有城府之人,也决非毫无心计,我就是懂得才能活到现在。孔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小姐观其形而知其人,奴才佩服,我的前半生已死在回忆里,我的后半生我想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这时,屋外前来接迎的太监尖着嗓子叫道:幕容小姐,吉时已到,请小姐上轿吧。
蝶眸素手一伸,道:扶我起来。辛彤不敢怠慢,忙扶她起身。蝶眸走到门前,眼光一瞥,对辛彤说:你很坦诚,去把门打开吧。
辛彤上前把门打开,晴朗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晃得蝶眸眼有些花,候在门外的宝儿忙过来搀扶她,她扶着宝儿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那顶鸾红花轿,比起她第一次嫁给贺兰慎时的繁华盛大,这次只是个简单的仪式而已,只不过,身份转换了,这次她成了他的妾,多么可笑。父亲眼含热泪相送,她现在真的不清楚父亲的感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做为幕容家族的人,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幕容一族如烟花般陨尽,人有时候,不得不为别人而活,命有时不得不由天注定。随着一声,起轿,眼前红帘落下,咫尺红尘,从此无缘。
作品做了调整,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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