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晨起,温凉的阳光照进琼琚楼,连同外面的梧桐叶影也带了进来,一室明亮中,叶影儿在地上晃来晃去,屋中的瓷器家具都跟染了薄薄一层可以浮动的花纹似的。
蝶眸伸了个懒腰,床前的绡纱帐子被透进来的风微微撩起,柔柔拂过她的貅颊。
这一觉是她到康州以来睡得最安稳酣畅的一觉,她揉一揉惺松的眼晴,唤道:云诗,云书。
云诗和云书很快走了进来,行了一礼道:六小姐醒了。
蝶眸半是迷糊地随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云诗和云书相视一笑,云诗答道:小姐,已是午时了。
蝶眸暗叹,自己还真是能睡。
待她洗梳打扮得当,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云诗会意,带着她到了前厅,满室都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只是,已有一个人占据了半个饭榻,此人正是桓洵。
桓洵看到她,用手一指对面的空榻道:今天一起吃食吧。
蝶眸嘴解舒展出一缕笑意,走了过去。
云诗和云书知趣地退了下去。
蝶眸衣襟一撩,跪坐在榻上,韶光静好,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眼前人如泠月,如清风,如烁玉。有他在的地方,她就觉得心安。
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她也实在顾不得什么仕女风仪了,狼吞虎咽地连菜带饭一块咽了下去。
桓洵一直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偶尔递上去一盏汤水。
风卷残云般地吃完后,蝶眸摸了摸自己圆滚的肚皮说:好饱好饱。
桓洵笑讽道:今天是和我一块吃,若是那天让别人看到,还以为遇到了投胎的饿死鬼呢。
蝶眸一双大晴忽闪忽闪地眨了几下,道:别人面前,我自是不会这个样子,也只有你看得到我这个样子。
她忽又佯装生气,嗔怒道:看你的表情,好像很不喜欢我这个样子。
桓洵抄起旁边用来试嘴的绢布,手一扬,扔在了蝶眸脸上。
蝶眸抓住那块绢布,摆摆手道:好了,不跟你闹了,说吧,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桓洵淡然道:的确是有事拜托你。
蝶眸道:到底是何事。
桓洵的手指轻击着食案,在犹豫着要不要说。
蝶眸正襟危坐,敛去了笑意,“洵,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做的你就开门见山地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桓洵心下释然,说:眸眸,我母亲的病另有蹊跷,是被人下毒了,但毒不是南城公主下的,自然,也不是桓洛或者桓淇。
蝶眸不语,用手在案上一笔一画写下了一个字。
桓洵顺着笔画看,眼中多了几分赞赏。道:“眸眸与我所想不谋而合。”
继而笑言:汉时高祖有子房,而今我有眸眸,真乃我幸也。
蝶眸谦虚道:我岂能和张良先生相提并论,这话若是传出去,让旁人笑话。
两人又说了好些会儿话,快到申时,桓洵才起身离去。
梧桐飘黄,月渐泠 。
绣梁绮丽的房间,弥漫着重重的药味。
沈云裳侧卧于榻上,面前站着的人是王衿,王衿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哭过。
沈云裳枯瘦的手指紧握成拳,她已不再年轻的面孔上,几条皱纹悄然爬上了额头,论姿色,她不及南城公主和幕容飞雪,就是地位,南城公主也比她尊贵,她的二个儿子,一个看破红尘,青灯古佛下了却佘生,一个,现今重病在床,她因久病而苍白的脸在烛火摇曳间,闪烁着凄厉的光芒,如同鬼魅,王衿心中一颤,小声地叫着,“阿婆,阿婆 。”
沈云裳幽幽地问她,“你可知道我沈家曾珍藏着一瓶蓝芝寒玉露,”
王衿恍然道:我未出阁时听说过,据说此露可以解百毒。
沈云裳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可以解百毒,也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王衿喜道:即是我们自己府上的东西,想来沈大人也不会不救自己的外甥吧。
沈云裳无奈地说道:此药刚被老爷施计从我哥哥手中夺去了,他要救他心爱的三夫人。
王衿急道:我去求求老爷,我就不信,亲生儿子还不如一人娼妓坊的女人。
沈云裳尖着声音狠狠道:我曾经也不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渊儿生病的事决不能让老爷知道 。
她目光锁住王衿问道:我记得渊儿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才短短两个月时间,竟病得如厢严重。
这一问,把王衿的泪引了出来,她语带哽咽道:说来也真怪,相公身体一向强健,无病无灾的,也不知为何,一日醒来后,摔倒在了地上,就再没起来过,我急着要上康州把此事告知老爷,那知相公苦苦哀求,此事万不可让老爷知道,我虽是妇道人家,倒也明白 ,若是让老爷知道,少不得把相公调回康州,这景州刺史的位置,那是多少人眼巴巴地望着呢。可是我们能瞒得了多久,整天用人参雪莲吊着半条命也不是个法子,我这才急着到康州,把这事儿告诉阿婆,看有没有可行的法子。
沈云裳心头一酸,拉着王衿的手道:好孩子,难得你明白事理,现在只有蓝芝寒玉露能救渊儿。
王衿担忧道:老爷能答应吗,再说都这么些时日了,那蓝芝寒玉露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沈云裳缓缓道:这个你就不懂了,蓝芝寒玉露性极寒,一次若是服用得过多,五脏六腑的血液就会结成冰晶,全身由内而外地冻成冰块,那人还活得了吗。
王衿眉头一舒道:阿婆,那我们怎么才能拿到蓝芝寒玉露呢。
沈云裳定定地看着她道:你说在这个时候,谁出面比较不会引人怀疑呢。
王衿会意,她倒忘了,自己出身于尊荣显赫的王氏家族,
霜重夜泠,蝶眸半伏在屋顶的瓦片上,一阵凉 风吹来,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手一滑,一片瓦片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吱呀一声,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惊呼 “是谁,”
蝶眸捏着鼻子,“喵,喵,”叫了几声,等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她如一片秋叶,轻飘飘在房顶弯着腰穿梭,自从认识了桓洵之后,由于多次施展轻功,功力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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