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淇站在一棵梅树下,翠莹的玉笛横在唇边,一串悠扬的曲符逸出,天空的云被风轻驱着向前缓缓飘浮,满院清葱的绿色在阳光里波光流转。桓淇的发丝随着风势掠来掠去,白色素净的衣袍来回不停地摆动着,仿佛天地间的悲伤都会因他的温暖而变得柔软。身姿如玉,人如晴空,纤尘不染。
一曲《江南》完了后,桓淇转过身子,看着身后的人。
“你醒过来了,”
蝶眸缓步走到他身旁,玉手一展,带着些许任性地说道:你手中的笛子可否借我一用。
桓淇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笛子放于她手中,一丝浅笑挂在嘴角。久久不散。
蝶眸接过笛子,径直越过桓淇。
开始是深深的哀怨,慢慢地是浓重的绝望,最后是淡淡的没有起伏的调子。
“是汉乐府的《有所思》,它很容易让你想起你的过往。”
桓淇走到蝶眸面前,试图从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出端倪,可是,它很安静,静得人的喜怒哀乐投射进去瞬间就会化为乌有。
蝶眸微微一笑,伸出手,“谢谢你的笛子,我要回去照顾桓洵了。”
裙摆逶地,蝶眸对桓淇深深地一福。
桓淇嘴唇微微地抽动了一下,心中苦涩,她对他,难道会一直这样地客气有礼吗?只手扶她起来,另一只手挡开蝶眸拿笛子的手,“你若真心谢过,就收下它吧,免得日后还得向我借,很麻烦呢。”
蝶眸收下笛子,不再说什么了,转身离去。
桓淇在她身后轻叹,从今以后,勿复相思!
这句话,是说给她,亦是说给自己听。
他看着身旁的梅树,等到冬天,这里的梅花会开得像玉蝴蝶一样美丽。
当日那一剑虽未伤中要害,但也是极重的,蝶眸每日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端汤喂药,一切都亲力亲为,有时实在是累了,就趴在床上小憩一会儿,
桓洵的脸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显得苍白异常,蝶眸有时会不自觉地抚着他的脸,没来由地心里泛痛。
若不是桓淇出手相助,她和桓洵恐怕现在早已是碧落黄泉了。
桓淇说这里叫梅轩,顾名思义,满园皆是梅花,这么一大片梅花到了冬天怒放,该是何等的良辰美景。
“你在想什么,”一只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蝶眸回了神,见是桓洵醒了过来,一时惊喜交加,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桓洵眉头拧在了一起,蝶眸此时并未意识到自己触到了桓洵的伤口。桓洵痛得轻哼了一声,她才注意到因为自己刚才用力过猛,伤口微微地裂开了,他的外衣已然被鲜血染红了一小片。
她连忙将手抽回,冰质玉颊似是春天碧水中的一瓣桃花,半是含羞,半是自责。看得桓洵心中一荡,蝶眸感觉到桓洵在注视着她,很不好意思地她小心地扯开他的衣衫,用锦帕将血迹擦试干净后,又裹上一层绢纱。 桓洵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多谢。说完后,头就扭到了一旁,闭上眼睛,显得疲倦不已。
蝶眸端着药碗出了房间,前几天他伤势重,因为怕走露风声,桓淇并没有请人医治他,只是多拿了几种创伤灵药外涂内服。好在桓洵年轻,又是从小练过武的。所以,经过这几天的调理,现在盾来已无甚大碍。她还是不放心,虽不知桓淇救他们的原因是什么,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傍晚将至,绿竹小轩前,几架精巧的水车不停地转动着,虽是七月流火,得了这几丝凉风,倒也不觉得有多闷热了。白石子小路一直铺到主屋前,两旁碧水中养着荷花,几尾锦鲤躲在荷叶下纳凉。院中青竹娑娑影绰。水清荷静,竹风幽然。蝶眸心中暗叹,这人倒真是雅致。
这梅园由三个独立的小院子组成的,彼此之间以篱芭为墙。虽然不大,却独具匠心,桓洵住的那院子面朝北,院内多种藤蔓薜苈,覆盖屋顶,阳光多半渗不到入屋内,外面即使酷暑难当,里面照样凉爽怡人,因为桓洵有伤在身,又人冰窖里提了几桶冰块放在屋里,不至于因天太热,感染了伤口。桓淇住的院子依水而立,亭栏画栋,飞花水榭,庭院幽幽,另一处是给看门的侍女们住的,里面种了满满一院的木槿 花。淡紫的,红的,白的,黄的。繁复艳丽的让人移不开眼,蝶眸看着看着就痴了,太阳这时越发往西坠去,一道象征暮色的微红色的细练刚向天边延伸,那些花突然间仿若赴死的战士般纷纷凋落。
蝶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弯下腰,想去拾掇躺在泥土上的花儿。
“不要做徒劳的事了,这是这它们的命。”
蝶眸直起身子,回过头去,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桓淇看了她一眼,说:这个花还有一个名字,叫朝开暮落。
她看了看那些还在枝头停留着的将落未落的木槿 花,笑了笑,这花开得真是好看。
桓淇眉头往中间挤了挤,转移了话题,“你找我什么事。”
蝶眸这才想起正事。
“你看,你弟弟的伤势已无大碍,我想知道你救我们是为了什么,说到这儿,蝶眸低下了头,酝酿着这后边的话怎么说才好。
桓淇似是看透她的心思,说道:他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死,他死了对谁都没好处。
蝶眸颌首,思索着桓淇话里的意思。她双眸望 向天边,似是在捕捉着一些什么东西。
桓淇比他哥哥桓洛聪明得多,即使桓数再不待见桓洵,那也是他的亲生儿子,若真要是追究起来,想到这儿,蝶眸猛地抬起了头,暮夜花香中,桓淇青衣硕立,玉面星眸,松竹之姿,君子坦荡,光明磊落。
“桓洛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桓洵若在这个时候死了,你说我父亲会做何感想,哥哥也着实太急了些儿。”
“南城公主是你的母亲,但她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蝶眸说着,眸光一转,盯住地上的一片杂草,星点大的火对大将军也是很重要的,而你在它还未成势之前就把这点火踩灭了,没有北绥的细作,三夫人的所为正好成了大将军的借口,或者说是大将军刻意安排的。
说完这些,蝶眸轻叹了一声,“我和那颗死去的棋子真是可怜,炮灰而已。
她的心里一阵悲凉,那个位置对于男人的吸引力到了如此地步吗?
桓淇看着旁边立着的蝶眸,残阳诡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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