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能得?
岁月流淌的簌簌之声犹如在耳。二人不语。
“伽罗,”过了好一会儿,安鉴之说,“如果回周国,你愿和我一起吗?”
原来他终究还是舍不下的。
伽罗不答,看着他,她不觉得去哪里是个问题,可安鉴之为何这样问,她想等他继续说清缘由。
安鉴之自然明白她的意图,可他并未继续说下去。他侧首,看向窗外的新月,心中翻江倒海:
伽罗,我要怎么对你说?
去安州见兄长的一幕幕在他眼面前走马灯似地跑过。这几日,喜悦与悲哀,理想的热血和难以抗争的命运,这些对立的东西竟然同时向他袭来,不给他一点挣扎的余地。
他的兄长是傲立于这个乱世的英雄,每一次他认真的睁开眼睛,安鉴之都能在他眼中看到飞鹰的影子。安鉴之是多么期盼能与他并肩助他一臂之力,与他一同翱翔。可是……
可是,也正是因为此行,他才明白幼年的自己为何被陆贤逐出门外。到底是鲜卑还是汉人,才是这天下的正主,这是两种思想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他和伽罗,不过是其间挣扎着的牺牲品。
可笑,就在上月,他还在王彧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要护着伽罗一世安好。
窗外,新月如钩。
新月如钩,腥风浓重。不远处的拼杀声渐渐成了零星的呼喊和哀号。
王彧游离到寿春城下,一抬头,竟然正正看到这个小篆匾额“偏南门”。他真到了这里,成了那个在伽罗的地图上不小心落笔画上的黑影。
那个时候,伽罗在他眼圈画上一对墨圈,他满心欢喜地舍不得洗脸,整整留了三天。他是那么喜欢伽罗接近的感觉,她茉莉花一样嫩白的脸蛋就离他不到半尺的距离,温热而且有淡淡清香,月光在脸上留下迷人的荧光,还有她画圈时的调皮样子,每每想到这些他就心中暖暖的高兴。自己就是这么喜欢上她的吗?或者更早些,当他听说要娶乐昌公主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时?或许是伽罗被追杀落水入秦淮河,他心都凉了,比自己孤身出战被困还要绝望。还是说他们初遇时,伽罗因他受伤,哭着对他说兵书丢了两卷时无助而悲切,他那时的自责和难受是不是也是起因?
原来他一直搞不清自己是喜欢或者不喜欢伽罗,可是现在这还重要吗?如今,就连生或者死都显得不重要了。
突然的移动,王彧抬头望上,一人风一样从矮墙上翻身下来,落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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