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轶成与安心走出靖江侯府的时候,天色已黑,街道上几乎已没了行人。
安心问道:“回殿帅府吗?”
冉轶成摇头说道:“去钟小姐府!你眼睛、耳朵都放警觉些。”
安心会意,立刻开始密切注意周围。
两人在茫茫夜色中打马而行,猎猎晚风自冉轶成耳边掠过。
“小柔,这该是我在你进京前最后的安排了!你进京之日,便是你我‘决裂’之时,望你能理解阿成的苦衷,更望你莫要舍弃阿成!”
…………
钟小姐府很普通,只是前后两进的院子,后院里还有个小跨院,种了些花花草草和几畦蔬菜。
府里的仆人不多,加在一起只有四个人,四个人都是钟小姐离家出走的时候自勇毅侯府中带出来的。
其中有一对儿老夫妇专门在前院伺候她的弟弟,男人姓钟,是勇毅侯府家生的奴仆,自幼跟随勇毅侯,钟小姐的母亲去世,尤其在勇毅侯将妾室扶正以后,他便失了宠,做起了杂役。但私下里,他和他的婆娘对钟小姐姊弟两人格外亲近,所以,钟小姐离府的时候,特意将他和他的婆娘带了出来。
四个奴仆中的另外两个是钟小姐的贴身丫鬟,也已经跟随钟小姐多年,是钟小姐的心腹。
当冉轶成敲门的时候,是钟姓老奴开的门。
“钟伯,这么晚了,阿成前来打扰实属无奈,姨母在家吗?”
钟伯微微一笑,侧身让路说道:“冉将军请进,小姐吩咐过了,无论多晚,只要冉将军来了,一律请进!”
无论是钟伯的语气还是表情,很显然,他与冉轶成是相当得熟络,所以,他只是给冉轶成让路,并未急着施礼。
冉轶成和安心牵马进府之后,钟伯关上了大门,然后说道:
“将军稍候,我让贱内进去通禀一声。”
其实根本用不着钟伯吩咐,他婆娘见是冉轶成和安心来了,已经去后院通禀了。
不一会儿,他婆娘便出来说道:“小姐在书房等候,请冉将军进去吧。”
冉轶成点头表示感谢,随即将马缰绳交给安心,并吩咐安心在前院等候,他则大步向后院走去。
书房内,冉轶成给钟小姐施礼请安,钟小姐并未客套,示意冉轶成坐了,等丫鬟上完热茶和水果之后,她吩咐丫鬟去门外守着。
“姨母大人,阿成的信已送到,在信中已经叮嘱她进京之后,务必亲自去一趟茶楼找肖掌柜。”
钟小姐略一点头,说道:“你既嘱咐好了,我等她就是了。她何日进京?”
“她父亲已然上任,而且今日上午大皇子已将原来的隋府赏赐给了她父亲,所以,她应该很快便来了。”冉轶成答道。
钟小姐疑惑而略有不满地说道:“石原海由义安进京,并且由七品一跃而成三品,已经够让三皇子警觉了,如今大皇子又将隋府赏赐给了石原海,这不是明显做给三皇子看吗!难道大皇子有什么居心不成?”
冉轶成冷笑一声,说道:“大皇子要么愚钝,要么便是聪明得过了头。”
“此话怎讲?”
“此举的目的之一,便是向三皇子示威,表明皇上是支持他的,他才是未来的太子。目的之二,也提醒石原海要一心效忠于他,不然会重蹈隋朝云覆辙。这两个目的都很愚蠢,三皇子手握兵权,别说是大皇子,若逼急了,就连皇上他也未必不敢悖逆,而且也极有可能做出非常举动,这也是皇上迟迟未敢宣立太子的根本原因;而想当初的隋朝云,虽然他有些私心,好大贪功,但他对大皇子不可谓不忠,结果又如何呢?隋朝云被下狱,大皇子也只会眼睁睁看着,最后让隋朝云枉死狱中,现在大皇子若以隋朝云的例子来提醒石原海,只能适得其反!”
钟小姐听罢,点头叹息道:“大皇子不是有个好谋士叫陈迹循吗?他为何不提醒大皇子做事三思呢?”
冉轶成笑道:“大皇子若能真的虚心纳谏,听得进去逆耳忠言,那他也就不是大皇子了。”
钟小姐感慨地说道:“是啊,三位皇子中,大皇子最为懦弱,也最自以为是。”
冉轶成说道:“知子莫过父,皇上又岂会不知?只是立长不立幼是千古规矩,自古立幼的,无不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这是皇上所不愿看到,更何况朝中那班老臣又极力维护大皇子。”
“可大皇子懦弱无能,三皇子又势大狠绝,皇上又如何摆布呢?”钟小姐问道。
“皇上已然在做着准备,封我为御林军统领,无非是为了牵制三皇子;封石原海为三品大员,也无非是为了加强大皇子一方的实力。”
“由此看来,大皇子真是蠢得可以,枉费了皇上对他的一片苦心。”
“的确如此,不然阿成也不会谋划着投靠三皇子了。”
“只是你别轻视了三皇子和他身边的人,说不定其中便有高明之人,你若大意,性命休矣!”钟小姐提醒道。
“姨母放心,阿成整日厮混于京郊大营,对三皇子身边之人的情况已然一清二楚,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阿成会格外谨慎的。只是……”
“只是什么?”钟小姐问道。
“只是可能会苦了小柔,望姨母能代为照顾!”冉轶成难掩忧伤地说道。
钟小姐郑重说道:“想当初我刚刚离开勇毅侯府的时候,若不是你和六皇子殿下周济,我们姐弟俩又怎会有今天?如今我能为你们做点儿事情,求之不得!阿成,你放心做事吧!石小姐那里我来照顾,无论将来成败,有朝一日,我会让她知道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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