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鼓声渐渐远去,寂静的夜空中一弯细细的下玄月,隐匿在一层薄薄的云雾中,整个侯府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一声尖叫打破了沉静,仿若是注入了油锅中的一瓢清水,各处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抓贼啊!快抓贼啊!三少爷的院子进贼了!”春花这丫头的确是个能干的,苏锦娘不过是让她喊的震惊一点,骇人听闻一点,却没想到她竟然敲着铜盆满院子的疯喊。
不过一刻钟,苏锦娘的院子就被闻声而来的人堵得水泄不通,因为廊下的灯笼没点,一时间人群熙熙攘攘的尖叫声不断。
好在苏锦娘边上的屋子亮着灯,烛光照亮了门前几尺见方的空地,也映着众人一双双有些惊慌失措的眸子。
窗下的阴影处,只见纪嬷嬷正拿着一根扫帚柄,有些力不从心的招呼一个小贼。那小贼已经躺在了地上,也不吭声,也不逃走,似乎在与纪嬷嬷拉锯。
众人一见,蜂拥而至,先前听见说有贼早已经拿了趁手的东西,现如今算是招呼上了。
鲍氏这几日吃了亏,耍了小性子,侯爷不敢怠慢,一直都是睡在她的屋子里。苏锦娘与白青秋的院子离她的东跨院也近,一听说有贼,早已经忙不迭的跑了过来。侯爷更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披着一件披风就跑了出来。
因事出突然,贼又潜进了后院,那些个管事嬷嬷不敢怠慢,又放了几个家丁进来帮着捉贼。那些家丁个个长得人高马大,拿着与官府中通用的大棒子,挤掉纪嬷嬷一群女人,下手一个比一个狠毒。
纪嬷嬷趁着人群拥挤,顺手解了白青云的穴道,这才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
白青云穴道一解,恰逢那虎背熊腰的家丁一棍子打在他的肋骨上,只听嘎嘣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估摸着是断了几根。
那白青云刚想站起来解释清楚,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疼的嗷的一声尖叫,声音凄惨无比。
这一嗓子把鲍氏震得腿下一软,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好在侯爷伸手抱住了她,才勉强支撑。
她当娘的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的声音,又亲眼看着儿子被打的惨叫,那肋骨断裂的声音像是闷雷炸的胸口生疼。
她伸了伸手,想要说话,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身边的乔嬷嬷也听出了这一嗓子,浑身打了个激灵,刚想开口却猛地发现那大棒子又扬了起来。吓得她根本就忘了说话,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
鲍氏眼看着那沾染着儿子鲜血的凶器再次扬起来,喉中一阵堵塞,眼白一翻,竟然吓得昏了过去。
“别打,是四少爷!”乔嬷嬷终于发出一声似鬼泣的声音,在场的人均脸色发白,浑身抖了三抖。
那家丁扬起的棒子落势难挡,只瞬间便冒了一层汗,他有心住手,可是棍子眼看着就落在白青云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乔嬷嬷肥胖的身子猛地撞上那家丁的手臂,砰地一声发出一声闷响,那家丁竟然被她的蛮力撞得翻了一个跟头。
可是坐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
他刚才竟然打了四少爷?!他惊恐的看了一眼人群,正看见鲍氏被侯爷生生掐醒,一睁开眼就犹如喷火般的死死盯着他。他吓得身子一软,彻底的瘫在了地上。
可是他的这一切变化没人会去注意,大家的目光全部聚在了墙角的白青云身上。
白青云是乔嬷嬷一手带大的,情谊非同小可,此时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四少爷,整个人都吓懵了。鲍氏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哭天抢地。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在侯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若是儿子死了,她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侯府的任何一个人。
待她亲眼看到白青云身下那一滩血迹的时候,竟然吓得脑子一麻,整个人扑了下去。
乔嬷嬷赶紧死死地抱住她,“二夫人,你不能动四少爷,他伤了骨头,要等大夫来啊!”鲍氏往日的趾高气昂此时竟然消失无踪,摊在乔嬷嬷的怀中,双眼定定的看着白青云,整个人像是一下子傻掉了。
苏锦娘不忍看,却又强迫自己必须狠下心来,于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心中却是告诫自己,这是她们母子应得的,她狠心在白青秋的伤疤上下毒,就该想到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虽然她没确切的证据证明那毒一定是鲍氏下的,但是今天那双手通红的小丫头却给了她提示。而且白青云身为白青秋的兄弟,竟然肖想轻薄自己的嫂子,真是禽兽不如。
这一次她是狠心了点,可是反过来想,若是真的让他得逞,自己就只有一个死。到时候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同情她的。
“三少奶奶。”纪嬷嬷伸手攥住苏锦娘的手,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是十分温暖干燥,让她微微发凉的心渐渐回暖。
大夫很快就来了,众人在大夫的指挥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白青云。鲍氏一路踉踉跄跄,像是要承受不住,却又勉力支撑,经过苏锦娘身边的时候,一道毒蛇一般的目光冷冷的扫射过来。
苏锦娘彼时早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迎着鲍氏的目光,不躲不闪,镇定自若。
“我要你不得好死!”鲍氏低声阴沉盯着苏锦娘,若是现在可以,她将要把她碎尸万段。
“二姨娘悲伤过度,锦娘可以理解,但是锦娘也没想到这几日丢失的嫁妆竟然是四弟偷的,若不是我口渴起床,恐怕还发现不了。”苏锦娘略带歉疚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即是有些故意表现出来的尴尬。
“你,血口喷人!”鲍氏自然不信,在她以为一定是这个女人设了圈套引她儿子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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