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也受了伤,却不肯休息。她坐在药庐外久久看着药庐不灭的灯,叹息着问阮绵,“绵绵,你见过神,是不是?”
阮绵沉默地点了点头。
绯色苦笑,“可是如果真的有神,他为什么不管他的子民呢?昨天死了十几个瑶山弟子,今天又是十几个……天宫上的那个人,究竟要我们惨到什么地步才肯下来帮助我们?”
夜色凉如水,星光无数。阮绵抬头看天,不知如何答复。
末了,是绯色叹息的声音,“神明啊,究竟在哪里?”
阮绵跑进了药庐,拦下了秦思玩命地翻阅。她说:“我去求天宫上的那位吧。”他也许只是没有看到……只要他看到了他的子民正在受苦,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秦思定定看着她,露出一抹苍白的笑,缓缓摇头。
“可是……”
“创造瑶山的神早就死了。”秦思轻声道,“绵绵,真神已死,那不过是代替神的……魔。”
真神已死。
那不过是代替神的魔。
被囚禁在天宫上的,千年万年不出天宫的,魔。
瑶山派一片纯白,他们的神却是一身血衣。阮绵眼里有些昏暗,隐隐约约见着的是姜华黑发红衣的侧影。她当他是神,不远千里万里跋山涉水来找寻凡人们跪拜的神,可是如今桃花郡上的掌门却告诉她,她找到的是根本不是神,而是魔。
他根本不是瑶山的主人,他甚至不是天宫的主人,他是一个囚犯,一个魔物。
这,可能吗?
“绵绵,我当初……确实不能肯定,所以送你去了神祈峰。”
“可是,你带下来的剑并非仙兵,而是魔物。”
“绵绵,真神已死。”
“我不信。”阮绵咬紧了牙关,狠狠瞪着秦思,告诉他,“我不相信!如果他是魔,我怎么会活着下来?如果他是魔,瑶山千百年来的神侍为什么都活着?他从来没有杀她们!”
那个红衣的神仙,他温和,他教她克服惧高,他教她剑法,他甚至……放她回家……他还说,等报完仇,他等她回天宫……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魔?
“绵绵……”秦思叹息着,有些心揪地伸出手想把她揽入怀中,却被她狠狠一把推开!
“师父不会骗我!”
秦思眼睁睁看着她夺过了剑跑出了药庐。第一次,他手足无措。
上一次,她说她不是神侍他就已经惶惶不安,隐隐觉察出了什么,如今她这一时失口的一声“师父”彻底把他的希翼打碎。她……还回得来吗?
夜,风凉霜白。
秦思颓然坐在药庐,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一声苦笑。
他不曾有过大成,所有不曾有天劫。可是,如果她是他的情劫,他甘之如饴。
*
阮绵抱着剑独自跑到了祭台,没有一丝犹豫就跳了下去。
片刻后,她已经站在了天宫边沿的柔草中。这儿比山上要好冷许多,可她却觉得暖和。她整整一年都在这儿生活,这儿有她的师父,怎么会是个囚牢呢?
她抱着剑,翻过冰山,跑进了神殿。
“师父——”
“师父,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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