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要看看自己爱子一心要娶的人究竟有无可取之处。
季允鹤要交代的就是将莫兆言及其父亲逐出京城,也就是将安乐公主逐出京城,从而避免那位公主在燕王府掀起风浪。可他没直说,却让她求。
倘若她意识不到这一点,季允鹤又该是什么态度呢?还真是猜不出。
称病,却对打压莫兆言的事成竹在胸。季允鹤在朝堂的势力,恐怕是连皇帝都不清楚的吧?
回到正房,卫昔昭才意识到了一个细节——是乔楚亲自过来替季允鹤传话,那么,那些是非是不是乔楚告诉季允鹤的?应该是的。那么这位乔楚在进卫府之前,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物?她不由后悔,早先竟没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没追问季青城。如果追问几次,季青城是一定会告诉她乔楚的底细的。
青城,青城……他已为她铺好了路,让他的父亲和管家保护她。恐怕,还不止如此。
接下来的几日,卫昔昭再进宫,每日都分外留意皇帝的神色。
随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随着莫家父子的名字在他口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莫兆言在京城的路,逐步到了尽头。
莫兆言有个贪财的父亲,也是这一点,使得父子二人连辩驳的余地都失去。
七日后,莫兆言及其父被几次降职,发落到了远离京城的地方去做芝麻小官。
如果不是因为萧龙淇,他们怕是会被打入大牢的。
而很明显,萧龙淇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闻讯后每日跪在宫门口求见皇帝。
萧晨逸只是轻描淡写地让她随夫君去往外地。本是可以放她一马的,可她在燕王府搬弄是非的事实在是让他极为恼火的。乱了燕王府,便会慢慢乱了卫府和季府,之后乱的恐怕就是在外将领的心了。这代价太大,他此时付不起。
之后,萧龙淇仍是不肯离去,在宫门跪了一整个日夜。皇帝反倒更生气,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却不知爱惜的理由,责令宫人拖她回去,遣送至外地。
自此之后,流言蜚语慢慢隐于无形,萧龙淇这个公主,被人提及、想起的时候是越来越少了。
过了几日,二姨娘离开了人世。卫昔昭对皇帝禀明此事,回了卫府一趟。
萧龙渄再见到卫昔昭,是几日之后。
卫昔昭呆呆的站在宫门口,随行的飞雨无所适从地站在一旁,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卫昔昭却是没听到的样子。
萧龙渄走过去,故意加重声调咳了一声。
卫昔昭这才目光专注地看向他。
“想什么入神了?”萧龙渄问道。
卫昔昭轻声回道:“只是在想,我身边的泪水、愁苦为何总是这么多?这是谁的错?”
这是萧龙渄无法回答的问题。
“都会说,会过去,”卫昔昭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是,会过去,可过去之后还是会有新的愁苦,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
语声轻轻浅浅,却让人听得心生伤感。
萧龙渄不由真的有些担心她了,“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姨娘去世罢了,你又何苦伤感成这个样子?”
“觉得有些累了。”卫昔昭抬手碰了碰干涸的眼角,“我还在想,我还有没有眼泪。看着昔晴、昔晧掉了几日的泪,我难过,却哭不出。”
飞雨闻言红了眼眶。
萧龙渄则用手中卷宗拍了拍卫昔昭的头,“胡思乱想些什么?人活一世,愁苦有数,欢欣也有数,只是有些人要早经历这些有数的愁苦。把心放下,你的福分在后头,欢笑也都在后头。”
卫昔昭这才牵强地一笑,“但愿如此吧。”
一起去往养心殿的时候,卫昔昭问道:“你和昔晽没事了吧?”
“没事了。”萧龙渄有些尴尬地笑,“我命人将三姨娘每日接到王府,天黑方回卫府。她这些日子每日细说其中道理,昔晽总算是开窍了。”顿了一顿,问道,“想不想见见昔晽?”
“不了,每日回到府里,不论早晚,都已累的没了力气。让她好自为之吧,这样下去,总是不行。”提及卫昔晽,卫昔昭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淡漠许多。卫昔晽在不能被人信任的时候总是气愤不已,她此时能够了解自己此时的心绪么?失望气恼之后,是懒得计较了。这样一个墙头草的妹妹,她已无能为力了,不能再帮衬劝告什么。
“我知道你被她闹得心寒了。”萧龙渄在心里重重叹息了一声。偶尔,他又何尝不是。只是也只是偶尔,大多数时候,他开朗单纯的小妻子,是他全部欢喜的来源。为了这些,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这日,萧晨逸收到了来自征途中的请安折子。
卫昔昭奉茶时,看到那熟悉的刚劲有力极是悦目的字迹,有片刻失神——请安折子到了,家书也该到了吧?
萧晨逸亲笔回复时,看了一眼卫昔昭,又提笔疾书,写到末尾时忽然站起身来,“昔昭,你来帮朕写完最后一句。”
卫昔昭讶然,站着不动,故作惶恐地道:“臣妾不敢。”心里想的却是,皇帝倒真的是会收买人心,自己补上一句话,能让父亲、夫君都为之安心。
“朕允你书写,有何不敢?来来来!”萧晨逸笑着将御笔递给卫昔昭,“补上最后一句——安好,盼早日凯旋。”
“臣妾实在是不敢。”卫昔昭屈膝跪倒,还是不答应。这种事,除非皇上三令五申,是不能爽快听命行事的。若显得迫切,皇帝就会不喜——他不喜一切急于求成、耐不住性子的人。这一点,通过这些时日,她已看得分明。
萧晨逸心里欣赏,面上却做出很是不快的样子,再三强调恕她无罪。
卫昔昭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御笔,心绪复杂地写下了那句“安好,盼早日凯旋”。
这日,卫昔昭回府之后就唤人找乔楚过来。
乔楚还没过来,太夫人房里的丫鬟就过来了,满脸带笑,道:“夫人,三夫人有喜了。方才才和太夫人说起的。”
卫昔昭连忙去了太夫人房里,给三夫人道喜。
三夫人的笑容,没了往日的那份拘谨谨慎,言语间亦是随意了许多。
这其实并非相处久了生出的亲近,而是得意之后现出的本性。卫昔昭不动声色,如常应对。
二夫人的态度则显得有些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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