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带来了几支连着叶茎的紫红色小花,放在卫昔昭面前的桌案上,恭声道:“大小姐,奴婢与奴婢的娘想了多日,决定还是将此花拿给大小姐。”
卫昔昭拿起花,要闻花香,却被翠儿阻止了。
“大小姐,这花儿您看看就好了,不要留在房中。”言下之意,是有不妥。
卫昔昭不由细细回想,却并不记得在何处见过这种花,因而问道:“这花叫什么名字?你自何处得来的?”
“奴婢不晓得这花儿的名字,是因此花是嫁接而成。”翠儿迟疑片刻,含糊地道,“奴婢也是无意得来的。奴婢闲来喜用花汁涂抹指甲,而这花的汁液,奴婢曾不慎入口,多日不适。”
卫昔昭目光微闪,温婉地笑着,转而问道:“在花房做事还顺心么?”
翠儿神色一缓,“回大小姐,奴婢觉得很好,每日照料花花草草,很是惬意。这多亏了当初大小姐的恩情。”
“你娘最怕你过得不如意,如今这样就好了。”卫昔昭命沉星取过几枚小银锞子,赏了翠儿,“我就不留你了,日后有好事或者为难的事,都可以来说给我听。”
“奴婢多谢大小姐。”翠儿欢欢喜喜地走了。
沉星惑道:“小姐,什么都还没说,您怎么就让翠儿回去了?”
“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有意让我查证。”卫昔昭看着那几朵花儿蹙了蹙眉,“也看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妥,去找郎中过来看看。”
飞雨走上前来,“小姐若是信得过,不如将此事交给奴婢,奴婢对这些还是知晓一二的。”
“真的?”卫昔昭惊喜地笑了,暗叹飞雨真是自己捡到的一块宝。
第二日,飞雨便给出了结果:“此花是由两种花嫁接而成,一种无毒,一种有毒,能嫁接成功,想必花费了不少心思。”又将一个盛有汁液的小碗端来,“花瓣、花叶含毒,而毒最重的却是花茎中的汁液。”
卫昔昭凝眸细看,又闻了闻,“无色无味。”
“正是,若将汁液融入水里、饭中,极难察觉。”
卫昔昭追问:“会引发什么症状?”
飞雨语声渐缓:“体虚,亏元气,长时间被侵蚀,人有性命之忧。”沉默片刻,又道,“小姐,夫人此次小产……”
卫昔昭对上她的视线,轻轻点头,“大抵就是这个原因了。”脑海中闪过一个人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不由心头一凛——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当然了,误会了二姨娘?
她记得,卫昔晽中了二姨娘算计那日,三姨娘说,她去了花房。
她平日去花房,是府中人见怪不怪的,可此时想起,却不由得不多想了。
飞雨道:“要不要奴婢……”
“我先想想别的法子。如今众人的眼睛都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万一出了差错,也许就会害得无辜之人蒙冤。”卫昔昭握了握飞雨的手,“许府绝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如今若是有证据,早已将那个凶手杀掉了。之所以隐忍不发,恐怕就是等机会下狠手。”
飞雨思忖片刻,郑重点头称是。
这日夜里,卫昔昭梦见了父亲。
本是很寻常平淡的一个梦境。是早间,卫玄默刚起身,她去请安,父女闲闲说了几句话,之后,她摆饭,卫玄默去梳洗更衣。气氛很温馨。
等待的时间里,她突然想,为什么要整日闷在府中呢?有时间的话,为什么不让父亲带着自己出府,一起去逛逛父亲或自己喜欢去的地方。在这府中,一板一眼的生活,即便再关心彼此,还是少了些趣味、欢笑。等用饭时,就和父亲说说这想法。
思忖的时候,她听到水注入脸盆的声响,听到水被掬起又落回的声响。
之后,只剩了单调的水流声。
父亲怎么还不回来用饭?水流声又是怎么回事?
心就在此时变得焦急起来。
想出声唤父亲,想过去看看,却发不出声,挪不动脚步……
忽然醒来。
初时觉得很奇怪,毫无条理可言。父亲入梦,在之前,从未发生过。
之后,心,慢慢沉了下去。
熟悉的失落感、恐慌感袭上心头,一如八岁那年。
父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因为前世的记忆,她一直笃定,父亲会凯旋而归,一直笃定,自己改变在府中的处境是与父亲没有任何关联的。如今再想想,不由动摇——凭什么这么肯定?
自己所做的一切,会不会影响到父亲的心绪,会不会让父亲多出一份牵挂,从而影响到在沙场上的举措?这一切,究竟是好是坏?
已不敢再想下去。
怎样也不能入睡了。
起身穿衣,随意披上披风,走到室外。
下人们都已睡了,值夜的丫鬟婆子带着睡意询问她有什么事,她摇头说没事,自己漫步走出庭院。
心绪有些恍惚,走到书房院的时候,才记起如今住在这里的人是季青城。
摇头嗤笑自己,转身时,有人轻咳一声,走到她近前,携了她的手。
“睡醒了么?”季青城委婉地问她是不是在梦游。
卫昔昭不由弯了唇角,“还没睡么?”
“有心事?”他的手抬起,展臂环住她,送她回玲珑阁,“即使是自家府邸,夜深了也不该独自乱走。”
“我梦到了我父亲。”卫昔昭无助地看向他,“我很担心,这些年我都没有梦见过他,可是今夜梦到了,我心里很是不安。”
“那么,我即刻帮你查证,看你父亲有无不妥。”季青城拥紧了她一些,“别怕。”
“你怎么查?多久能得到消息?”
“飞鸽传书给相熟的将士,三两日便知结果。”
“好,谢谢。”卫昔昭心内安稳下来,这才细究别的事,“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也有心事?”
季青城一本正经的,“哪里,我能掐会算,料定你今夜前来找我。”
卫昔昭莞尔一笑,“从不知你这样自大。”
“笑得出就是没事了。”
“说来说去,还是没告诉我你不睡的原因。”
“我也只是区区凡人,自然也有忧心事,或是家中事,或是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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