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不知是谁的轻声低吟,谁的耳鬓私语,谁的清润嗓音,带着她远离了人世的喧嚣,复杂,黑暗,如候鸟一般迁徙,飞跃寒冷到达温暖的彼岸;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在甘霖的滋润下,尽情释放自己十分之美;宛如飞临仙境一般,幽谧自在,无忧无虑。
谁声声呼唤“沂离……”。
谁的手碰触过血肉模糊的伤口,掩没那丝丝扣扣的伤痕累累。
谁的清香带走一夜的梦魇,伴着黎明的晨曦,透进那最深处的黑暗。
谁的叹息低沉婉转,扰乱这一池的碧波,泛起前所未有的涟漪。
她在安定人心的嗓音中渐渐平静下来,慢慢放松,慢慢释去身上的痛楚,慢慢放缓了呼吸,安静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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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宫中急召。”
门外,相府总管沉稳的声音跃门传入。
莫沂离起身,房内四周环绕着淡淡的薄荷清幽香气,沁人心脾。
竺越走了,但昨夜却那般真实,比流涌在自己体内的血液还要真实。
“速备车马。”
天色,淡淡青色覆盖着点点光亮,再过片刻,将陷入暗的长夜。
炫纹金靴掠过层层金瓦红墙,有条不紊地踏入御书房。
“陛下万安。”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无声的沉闷着。
莫沂离疑惑不已,正欲抬首,轻笑一声传来。
闻声看去,身子轻轻一震。
她盯着这抹影子。
夏日的阳光灼眼,她忍不住微微眯上眼睛,但是眼中更甚的不是这过午阳光,而是男子的容姿。
众里嫣华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这句诗用来形容眼前当真是再贴切不过了,顾盼生辉,绝世无双。
翠玉冠,披一件亮白极地轻裘,容颜一笑,瞬间惊艳了万里河山。
眉眼如精羽,鼻如玉雕,肌肤晶莹,一双眸子,璀璨而又深邃,如浩瀚星海,高穹深远,辽阔无边。
说不出的惊艳,那种决绝的妖冶,当真是容动京都名满天下的绝世之美。
“拜见右相。”
楚之谨,天景真正的权相。
“左相起身吧。”殿内,先一步开口的是楚之谨,华丽的声线,温柔一笑。
端丽风雅,刹那逼入眼中。
“不知陛下急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再一个屈身,平淡问道。
天景帝眉心一皱,轻动手指,抽出一分封着两层红漆的奏折,平平展于桌上。
两层红漆,这是千里之外的兵马快件,看来民间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一摆手,莫沂离和楚之谨俱是上前一步,细看奏折。
红字预警,一观即知是重大事件,恐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灾。
莫沂离心头一颤,面前,天景帝微叹一声,“中喟一带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特大洪水,曹寅人已是第一时间护堤,救人,开官仓安置百姓,但雨水已停,洪水历经数日却久居不退,如今已是民不聊生,苦无无合理措施,朕也是寝食难安啊。”
威目一扫,淡淡道,“不知两位爱卿可有妙计?”
先望向的只是楚之谨而已。
楚之谨一笑,神情微敛,回道,“陛下可知中喟一带是何地形?”
“之谨何意?”天景帝目光一亮。
“据臣所知,中喟一带俱是崇山峻岭,自古由是积水容易排水困难……”
“唔,之谨,难道没有办法吗?”天景帝眼一挑,带了焦急。
“也不是不无办法,这中喟大灾,首要之计,便是排水,但此带地形奇特,故需要借助于一种天然阶梯的排水工具。”
眉心一动,天景帝急道,“那这工具应当如何构建?”
这厢,楚之谨却是云清气淡,笑着摇头,缓缓道,“这构建之法,微臣现下也是一筹莫展。”
眼角余光瞥了对面莫沂离一眼。
定神,天景帝皱眉,道,“沂离可有妙计?”
上前一步,接过奏折细察一番,轻放,浅浅一笑,“听闻中州一带少数农民之间流行一种天然的灌溉工具,曰—梯田。”
天景帝神色一变,“莫非此灌溉工具可用来构建疏浚洪水?”微微带疑,却是侧身一转。
也不回答,俯身一拜后,拈起御书房毛笔,粗粗描画几笔。
黑白背景,群山环绕,绵延之中,忽而多了几根密密麻麻的线,倒是一圈一圈环山而成型,极有弧度,阡陌纵横,线条流畅。
“陛下,这便是梯田。”一指,那群山中位的那丝丝线条。
“以此来疏浚洪水。”天景帝不解,蹙眉。
一旁的楚之谨,却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玩味夹杂危险一晃而过。
“正是此物。”凤知微一笑,一瞬间灵动光华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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