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妖娆,天牢,更显阴森狰狞。
守夜的狱卒,如同姿势各异的木头人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虽睁着眼,却双目茫然无焦距,明显的被剥夺了意识。
新皇已登基,并没有降罪护先帝不周的赤影二十位,反而将已为功补过而被调派到天牢看守密犯恶老的他们,重新调派回身边,将自身的安全交给他们,而看守恶老的事,就交由白影卫负责,但……
这些白影卫,此刻竟也都如那些狱卒一样,一动不动杵在原位,以为妙的姿势失去了知觉!
风从通风口溜进来,油灯摇曳,那靠近天牢密室的黑影拉得很长很狰狞,更有数不清细如蝼蚁的虫子连成黑麻麻一片快速蠕动着的开路,让人毛骨悚然……
“哈哈……”
忽然,密室里传出恶老的朗笑声:“哈哈,老朋友来就来吧,何必还带这么厚重的礼?这叫我怎消受得起?”
“你很清楚我的目的,就不必拐弯抹角了。”童老冷声道,小虫从门缝钻了进去,直奔恶老。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依旧这么忠心,不过……”恶老咧嘴,笑得阴森森:“你确定你效忠的对象,确是原本的小姐本人没错吗?”
童老面无表情,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将恶老的话听进去。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他岂会不了解恶老的为人?
“愚忠啊愚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恶老摇头嗤笑,话没说完,扭动身躯也赶不去的虫子已经从他耳鼻爬入,转眼将他定住。
顷刻间,天牢静得让人悚然的诡异起来。
童老静默的站在牢外,冷眼看着数不清的虫子不断爬进恶老的耳鼻。因为熟悉彼此,才会更加谨慎,他耐心的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估计恶老确实被控制了,才开口……
“你把严啸换哪里去了?”童老直奔主题。
“西御国八王爷。”恶老嘴一动,旋即吐出平板一调的声音,这是被控制了意识的特征。
竟然是手握重兵野心勃勃的八王爷……
童老微微蹙眉,面露忧色,正想下令蛊虫将恶老弄死在牢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蹙眉,略微迟疑之后,还是问道:“你说小姐怎么了?”
本不该问的,但小姐跟之前差得太大始终是他心头的郁结,虽然欣慰,却也隐隐不安,而且,虽然不和,但他却不否认恶老是个天赋异禀的天才,尤其巫邪之术上……
“小姐已经奄奄一息。”
依旧平板的回答,却吓了童老一跳,张嘴正要说什么,忽然眸光一厉,紧盯牢内玄铁链锁着四肢的恶老好半晌,自己已经下令让蛊虫在恶老体内攻击恶老,却不见他又什么反应……
也许,真是他想多了!
如此一想,童老更加专心注意起恶老那话来:“小姐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怎么会奄奄一息?你不要危言耸听!”
“虽然是同一具身体,但现在的小姐却已非原本的小姐,控制着身体的是一缕不知何处来的拥有强大能量的魂,而小姐的魂,奄奄一息已被挤出身外,继续下去,待魂完全脱离原本肉身之日,便是小姐殒灭之时。”
童老一听,顿时面色大变,想了想,厉声问:“这就是你忽然舍弃严啸倒戈小姐的真正原因?”
“嗯。”
童老犹豫了,紧盯恶老,期盼他有一丝一毫他意料外的表现,也好让他名正言顺以他并未受控制而不用去相信他的话。
而……
竟然没有!
所以,小姐真的……
童老的眉,越锁越紧。
“有没有方法,让我也看到?”忽然,童老问。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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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华芊芊便将童老找到面前。
确定他并没有手上,才冷着脸出声:“你昨晚去找那个老变态了吧?”
童老沉默,面生不露声色,而心中却早已经开始纠结。
老变态之类的奇怪词汇,小姐是从哪里听来的?就算她这几年在外艰苦奔波于各地,当真是在某处听到了,可依照小姐的性情,却是绝对说不出来还说得这么顺口的……
一个人,经过变故经过时间的洗礼,当真能变得这么多吗?
“童老?”不见他应声,华芊芊只当他是不想让她知道担心,不禁又出声。
童老点头:“是。”见她蹙眉,眸带担忧,不禁又有些动摇了。
不,不行,不能动摇,不然他怎么对得住老谷主在天之灵……
华芊芊总觉得童老今天有些不对劲,可又横竖看不出来,难道他去见恶老时,反而被“上身”了?
额……再怎么,恶老也终究只是个凡人,那些巫邪之术不通过一定的媒介,应该没办法上童老的身……吧?!
“小姐不用担心,老奴很好。”童老道。
“那就好……”华芊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时作罢,不过她更迫切的想知道另一件事:“既然你能安然回来,那么……问出严啸的下落了吗?”
“西御国八王爷。”童老如实回答。
“什么?!”
华芊芊惊呼一声,皱起眉来:“竟然就是那二十万大军的主帅……原来如此……怪不得查到的是西御国皇帝以南阳**过境杀人为由举兵压境,战帖却是用我来做休战条件……”
起先听到这些消息,她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如此一来倒是通了,可……这样一来,却是更难办了!
“小姐……”童老垂下眼,恭谨状:“老奴一直很想问,小少爷当真已经不在了吗?”
忽然被这么一问,华芊芊怔住,才想起来以前不信任童老所以没告诉他小玉生的下落,等她信得过童老甚至将他带到保仁堂时,小玉生已经随易轻尘扎根到城北当铺去,再后来,易轻尘真的在她预定大婚前把小玉生带走鸟,跟着先帝遇刺等等乱七八糟忙七忙八,她真忘了……
讪讪笑了一声,华芊芊道:“童老……这个……其实呢……玉生他……还活得好好的……只是……不在这里……”
童老一听,垂低的双眸陡然闪现厉色,声音却依旧是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沙哑:“原来如此……”
“骗你并非故意,但身在险境不得不谨慎,你应该能体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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