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斐回到家,他站在楼下向上看去,那一栋楼,几乎所有的家都是暗的,只有他和穆彦的家,那么明显的能够看到客厅温暖的橘黄色灯光,让他想起了十五岁那一年,他偷偷回国时站在楼下看到的景象。
那时候他刚到日本,和母亲一起住在舅舅家,因为他的逆反,还有对母亲不尊重的态度,被发怒的舅舅狠狠打了一巴掌,之后又严厉的教训了他一顿,他不服气,反抗的更加厉害,遭到的惩罚也越来越严重。过了一段时间,穆斐意识到舅舅不是心软的人,为了换取更多的零用钱,他只好开始装乖,他将那些钱偷偷攒起来,慢慢的让母亲和舅舅对他放松警惕,等他攒的钱足够买到机票,他就找到自己的护照坐上飞机偷偷回国。
那一天,飞机抵达b市的时候也是夜晚,穆斐到现在都还能想起他刚下飞机之后那种期待的心情,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哥哥看见他时的表情,他想跟穆彦说他会听穆彦的话乖乖读书,听父母的话不再打架惹事,只要穆彦不再抛下他,只要穆彦答应和他一起去日本,他什么都愿意做。
等到了家门口,他站在楼下往上看,数了又数,确定自己家的灯是亮着的,穆彦这时一定在家,他满心欢喜,高兴的上了楼,临要敲门时,却又有些胆怯,于是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穆彦和穆爸在争吵,穆爸那晚一直在劝穆彦,想让他和弟弟一起去日本,方便他们的母亲一同照顾这对兄弟,但是穆彦不愿意,数次拒绝,情绪也很激烈。穆斐听着听着,渐渐的心越来越冷,穆彦的话让穆斐觉得心寒,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穆彦当时是用怎样的声音回答那一句饶了我吧。
他知道穆彦对他的态度一直是厌烦、鄙视,但是他从来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这些年他带给穆彦的伤害都是什么。三天两头的打架惹事,被学校通报批评,以至于最后被警告开除,他们兄弟不得不一起面临频繁的转学,仅仅因为父母不愿意让一对双胞胎分开。
穆彦一次次的被迫和朋友分别,一次次陪着他适应新的环境,还要面对那些三番五次因为穆斐的名声找穆彦麻烦的人,再加上老师的偏见,同学对穆彦冷漠的态度,这一切都让穆彦越来越孤僻,同样是处在青春期的敏感时期,穆斐用自己的胡闹换来父母最多的关注,穆彦原本优秀的一切,却反而成了被父母无视的原因。
穆斐在门外静静的听着,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就是因为他这个可恶的弟弟,才导致后来穆彦同样的叛逆。穆彦本来应该是最优秀的学生,理所应当受所有人的瞩目,却因为有一个这样的弟弟而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对待,穆彦实在是完全有理由讨厌他。
穆斐当时背靠着门坐在地上,听着爸爸对穆彦劝导的话,邻居家的狗又在狂叫,他只觉得内心的愤恨几乎将他燃烧,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怨恨穆彦,怨恨父母为什么要将他送到日本。同时他也明白,他和穆彦终究是两种人,没有办法走一条路,他不应该再期待穆彦会多看他一眼,最重要的是,穆彦已经对他彻底厌倦。
之后他一个人回到了日本,不顾舅舅的劝阻去了日本有名的是非最多的高中,从此以后,彻底走向了穆彦口中的毁灭之路。
穆斐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越来越堕落,也许就是因为穆彦对他的不屑,让他想做出点成绩,证明自己靠暴力也能获得成就,也许是因为穆彦对他的冷漠,让他想干脆就这样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也好。
十五岁那一年,这对双胞胎兄弟彻底的诀别,十三年没有再见,直到穆斐快要死去,穆彦才去日本陪伴了穆斐那最后的时光。
现在的情况是多么相似,穆斐看着那灯光,这座楼多年不变,一切都好像以前那样。但是此刻的他,已经不再像十三年前那样心中还仍旧怀有期待,现在的他,内心是一片绝望。他变成了个怪物,他和穆彦已经分别了十三年,各自都已长大成人,他的哥哥就算再是个好人,也实在没有必要继续理会他。
穆斐走到门口,从兜里掏出门卡,楼门打开,黑猫跳出他的怀抱,跟随他一步步走上楼梯,就在前几天,他的哥哥还同他一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走过这五层楼。那时候他心中充满了感激,他以为他和哥哥会有在一起好好生活的未来。现在,他一个人一步步走上同样的五层楼,却心里明白,从此以后,不会再有穆彦拉着他的手,试图挽救他。
到了五楼的时候,穆斐依旧想要靠着一张纸片打开那个浅绿色的门,他刚刚弄出一些声响,坐在客厅的穆彦就听到了动静,他急切的打开门,楼道内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兄弟两人明明就是面对着面,穆彦却看不到穆斐。
穆斐屏住呼吸,看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穆彦看上去非常憔悴,这几天他一定过的很不好。穆斐在想自己到底有什么资格,让穆彦替他受这种罪,24小时被警察紧迫盯人,邻居异样的眼光,杀人犯的罪名,凭什么穆彦要替他承担这一切,难道就是因为他要叫穆彦一声哥哥么?
穆斐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门打开时候穆彦失望的表情让穆斐心痛。
穆彦已经等了整整一个晚上,他焦急的无法入睡,担心穆斐的情况,也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穆斐为什么会从林强那里离开,林强也不愿意多说,只说如果穆斐回来不要让他走。现在林强正和许多人一起在b市寻找穆斐,而他,却只能待在家里默默等候。
黑猫叫了一声,从楼梯口探出头,困惑的看着穆彦,对它来说,穆彦是十分特别的存在,和穆斐一样的气息,几乎是一样的血液,却又大大不同。
它好奇的走近穆彦,穆彦觉得这个时候楼内出现一只黑猫很奇怪,他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黑猫的头,“你怎么进来的?”
黑猫喵喵叫了一声,蹭了蹭穆彦的手。
“是饿了么?”穆彦回屋给黑猫倒了点牛奶,黑猫闻了闻,却不想吃。
“走吧,我带你出去,可怜的小东西,居然被关在楼道内。”穆彦以为黑猫是无意中跑进楼内,却因为楼门的锁无法出去,他进屋拿了钥匙,将黑猫抱起来,按了电梯。
穆斐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黑猫伸爪子够了够穆斐,它不明白为什么穆斐会将自己隐藏起来。
穆彦奇怪的看着那个方向,他随即又想到猫的视觉,以为是灰尘之类的东西吸引了黑猫的注意,“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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