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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隐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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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尽失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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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烛泪尽浮光现,雨过后潋滟一袭,守望天霁。

    第一缕晨曦初露之时,紧锁一夜的门扉开启,侍婢云绕中,一道修长紫影洒如而入,目光投向了床榻上静躺的少女,假面下神情变幻不定。

    白袍胜雪如霜,在满室晨曦的勾绘下,纤窕见形,宛如轻烟一样飘渺。

    男子敛衣款款而入,窗外枝头的桃花陨落,沾染锦袍亦未觉,那双狭长的桃花眸如月似霜,分明阴冷漠然,却教人神摇魂荡,绮念丛生。

    我无颜落色,淡望榻上飘摇的纱幔,被挑断筋脉的四肢仍无法动弹半分,手腕脚踝处被绷带整齐包扎,却隐约可见雪色中那触目生怜的绯。

    舒亦枫就坐榻边,玉指拾起我铺散床褥的秀发,唇角柔笑不变,平添几分落寞怜惜,“难道我不在身边,你便睡不着么?熬夜可不好哦。”

    我冥迷望着金曦氤染中的帷幔,心亦随之飘飘荡荡,不知栖落何处。

    “等你伤好后,我便只与你一人在一起,可好?”

    侍立一旁的侍女面色阴暗,我心内掠过一缕寒流,面上却无半分异色。

    他俯下身来,柔滑的青丝垂落在我身上,冰凉的唇瓣蜻蜓点水地在我额上一触即离,手抚我僵硬的玉容,“真乖,我们离开西域这么久,也该回去了,想必你也想念缥缈谷了,那便是你以后的家,我们的世外桃源。”

    心满意足地笑开,他浏漓立起身,数名侍女盈盈而来,抖开一件珠玉白裳,顿时满屋里莹华潋滟,有若梧凤之鸣,又如海市蜃楼一般虚渺。

    舒亦枫依案而坐,有如隔岸观火,托腮欣赏着侍女们为我梳妆,修长的手指叩着书案,唇边蛊笑加深,在阴影的浸润中,平生一层阴鸷。

    对镜妆台,我面上波澜不惊,乌檀般的长发倾垂而下,泻成一匹绝佳黑缎。

    周围侍女云绕,慢条斯理地为我梳弄整理,擢素手纤瑶,上红妆复把纨罗束轻套,玉指蔻长长如兰,轻点胭脂,细描淡抹镜中朱唇上。

    镜中的容颜,仍是殊色倾城,只是,再没了往昔的微笑。

    妆靥完毕,我着了一袭单肩白丝长裙,斜襟直抵腋下,纤腰以雪白丝带轻束,裾边倾斜如浪,发间坠饰璎珞步摇,莹白纤长的**静垂榻沿。

    舒亦枫屏退侍女,并肩坐在我身畔,手抚我清泉般倾泻雪裳的乌发,月华般迷幻的桃花眸沉醉无限,“还是女子装扮适合你,这西域女子的衣裳穿在你身上,虽然没有那种妩媚妖艳,却别有一番清丽动人,我很喜欢。”

    忽觉右手一片冰凉,却是被他拾在手中,觑定腕间的金银双铃,凌波微动,“这铃铛还真奇怪,怎么也解不掉。罢了,反正也是一死物。”

    他从袖中掏出一方雪白纱巾,轻手蒙在我面上,眼中神光流转,“你的美只能给我看,不能让别人瞧了去,毕竟对你心怀不轨的人太多了……好了,我们该启程去西域了,免得夜长梦多,日夜担心别人将你夺去。”

    他站起身,锦袖一拂,将我打横抱起,在晨曦中花团锦簇而去。

    一行人纵马奔驰如飞,踏花归去马蹄香,带起身后劲风卷舞。

    驿路梨花绽如雪,尽染烽火,褪尽人间烟尘色。

    我与舒亦枫同乘一骑,周围百余冥阴教弟子环护,在益州招摇过市。

    望着逐渐退后的繁城风景,我心死如灰灭,却在驶入城外官道时,但闻前方蹄声惊梦,烟尘落叶中,渐渐浮现出一道白马骏影,正相向疾驰而来!

    循声望去,当目及马上熟悉身影时,我心下一颤,全身都为之悸动!

    那是……冷流云!

    他不是在苏州么?怎么会来巴蜀?!

    我顿时心旌一阵激荡,希冀层涌而上,正欲扬声求救,不料竟被身后的舒亦枫率先封住了哑穴,纵使双唇竭力开合,却是一字也不能发。

    双方渐行渐近,舒亦枫与冷流云在马上四目相对,眸光不约而同地变得冰冷,随即在十丈开外双双勒马停锋,喧嚣的尘土积淀下来,叶落如雨。

    众灰衣弟子整齐列在左右,刀剑纷纷出鞘,肃穆以对。

    少年一身蓝白长袍,只身驻马而立,墨发以白缎高束马尾,身形矫健似鹰,薄利双眉宛若削直的剑锋,斜飞入两鬓发间,双目皎皎如星。

    腰间那柄银光剔透的星月宝剑,在斑驳树影下光华万千,璀璨夺目。

    冷流云持缰静驻,微蓝瞳孔浸入晴碧一洗的天色,目光定格在我身后的男子身上,超脱尘寰的冷冽,几乎将方寸之域冻结,“舒亦枫?!”

    我乞求地凝望冷流云,只盼他能救我脱离虎口,却在转念之下,泯灭了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不由得垂头丧气,秀发倾泻在白丝长裙上。

    如今我被白纱蒙面,无法辨认,而他对我已毫无印象,之前我又以唐门少主的身份冷颜相对,以他的秉性定不会出手相救,遇见也是白搭。

    狐形面具之下,舒亦枫倾城绝艳的美颜上媚笑如初,他一臂紧环着我的腰,一手抚在我纤颈,侧首嗅着我颈边馨香,一派亲昵暧昧之状,好似向冷流云示威似的,桃花眸却炯炯地凝盯着我面纱中的侧脸,带着嘲讽的似笑非笑。

    “原来是冷盟主,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福大命大,居然逃过情花毒的索命,西域的那段日子真让人怀念啊……”

    他在笑我,笑我的无能为力,笑我救星近在眼前,却不能求救。

    闻言,冷流云冰瞳一凝,竟似漾起剑刃凌波一样的冷光,记忆里扑朔迷离。

    他心知自己曾中过情花毒,但此毒却只因情而发,他在西域又曾被情毒折磨得痛不欲生,定然不会毫无缘故,难道,他过去真有爱上过什么人?却为何没有关于那人的任何记忆?冷酷孤傲的他怎可能爱上别人?!

    素日来,他脑海中总莫名地浮现一抹模糊的白影,纯净而飘逸,然而,当他想捕捉蛛丝马迹时,便会头痛欲裂,所有的一切即会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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