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楼后院。
谢立儿好不容易从那处院子中钻出来,就看见前面不远处一座灯火通亮的楼。待看出点蛛丝马迹,犹豫道:“这是青楼吧?应该是吧。”
不得不说,谢立儿乃真相了。柳家书苑地道的出口本就在这折枝楼的后院柴房,往日繁华的时候,这里一般住新买的小丫头,但经过这几日的战乱,里面早没了人。
先不说谢立儿误入青楼的震惊,糟糕的是她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发现。
“你是哪个房里的?没听见妈妈让楼里的姑娘都过去么?穿绿衣服的,你看谁呢,说的就是你!”那人见谢立儿站着不动,过来就将她当成青楼姑娘推进了厅里。
一番训话折腾,听那鸨儿的意思,今晚似乎要来贵客,让姑娘们去河上的楼船作陪。谢立儿无言的很,前一刻还在感叹自己前所未有的好运,后一刻就进了青楼销金窝。天啊地啊,乃们确定不是淘*宝卖杯具的?
我这会儿回到地道还来得及不?!谢立儿挠着头发,后悔的想去撞墙。
“小骗子,你说一会儿我要是落入魔掌怎么办?难道我注定是那被压的?呜呜……”谢立儿自说自话,可惜聪明的鸟儿一向是知道如何保命的,现在的小骗子,早已经装死藏进谢立儿的发髻中,几根长长的美丽羽尾露出来,一眼看去,像是做工新颖的发饰,谁也想不到那会是一只活鸟。
且不说这边谢立儿苦恼着该如何逃脱,那边的折枝楼前门,已经开始迎进宾客。今晚来的这些人,可都是这南朝数得上的大人物,其中就包括郗愔。
楼船上,大红的灯笼在这夜色下尤显旖旎,船舱内更是被布置的光鲜亮丽,灯火通明。两行桌案依次排开,中间空出来的地方铺上了精致的地毯,三足小鼎里燃着上好的香饼,微凉的烟气里,处处显露着暧昧奢靡的风情。
“大人们已经到了,你们待会儿可得好好伺候着,要是今儿谁惹出了什么事,连累了折枝楼,事后别怪妈妈心狠。”鸨儿对姑娘们警告了一番,领着她们往舱里去。
谢立儿脚下疾走两步,一头撞上前方的姑娘,见人回头看她,赶紧显露出焦急害怕神色:“对,对不起,我,我肚子疼,这位姐姐,能不能帮我遮掩一下,我去去就来。”
那姑娘这才看清谢立儿,容貌虽然不是顶顶美艳,却胜在气质纯净无垢,灵动纤弱,一点不像风尘出来的女子。想到最近楼里进了一批罪臣家眷,想这娇娇以前定是出身在那种家族。有些怜惜的同时,又生出一股子得意,出身好又怎样?还不是跟自己一样进了这等地方。
想到此,那姑娘咯咯娇笑:“可是怕在这里看到熟人?你就是以前再怎么高贵,进了这里,也要做那一点朱唇万人尝的低贱妓子,姐姐我劝你一句,别做那自恃清高的傻事,这折枝楼里,弄烂了弄残了的贵女,姐姐可都见过。”
谢立儿冷汗,现在却没功夫在这里争辩,随她误会好了。
“我真的肚子疼,姐姐就帮帮忙吧,要是我一会儿在贵客前出了丑被怪罪下来,说不得姐姐还要被迁怒不是?”
谢立儿半是诱哄半是威胁,那姑娘却是油盐不进:“你当我是三岁稚童?你要去,自个去找妈妈说去。”说完,扭着腰跟上前面的队伍。
装可怜失败,谢立儿在跳河与进船舱之间犹豫了半晌,最终觉得两条路都不好走,跳河万一抽筋淹死了,进船舱万一被人和谐,这算哪样?
所以,逃吧!
转身,提裙,以五十米短跑的速度冲到船舷处,借着冲力猛地一跃,屁股着地落在了木板水桥上,起身,捂住肚子匆匆往前走。
“站住,你是何人?”谢立儿不出意外的被守在岸上的士兵拦下。
“小女子是折枝楼的姑娘,本是被妈妈带去招待贵客,无奈刚刚发现来了月信,这不,妈妈怕我晦气惹怒了贵人,打发了小女子下船。”说着,既羞涩又害怕的扭动了下身子,那月白裙上鲜亮的一抹红恰好被两士兵看在眼里。
顺利的通关,谢立儿长出一口气,大姨妈,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感谢你的到来!
本以为再次到达后院柴房就能解脱危机的谢立儿,却不知更大的危机正在前方。
“郗将军,沈将军,请这边走!”
谢立儿刚一脚跨进月亮门,迎面正对上三个男人。待看清对方面孔,两方人俱都怔住。
那个恨啊那个悔啊,顿时绵绵无绝期。对面的人是谁啊?郗愔啊,杀神啊,阎王啊!昨天才跟自己打了印章的人啊……谢立儿觉得脑子里面的那根弦,嗡的一声,断了!
郗愔怔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被他好好养在柳府的女人会出现在这里。他没幻觉吧?没幻觉吧?
沈心也怔住了,她是觉得眼前的女人是如此的美丽动人,都能跟她的卿卿西顾不分上下了。唔,要是西顾也能这般纤盈温柔,脾气不要那么暴躁就好了!丝毫没有注意自家将军面色已经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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