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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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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十七劫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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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花开放满天庭,满天庭。万紫千红别有春,别有春。采得仙花下凡尘,好分春色到人间。国色天香世无伦,百媚千娇画不成。天上仙花谁爱护?不如来散给有情人,来散,来散,来散,来散,来散,来散,来散给有情人。”

    原元自小便喜欢听娘清唱这一段《天女散花》,娘唱的时候顾盼生姿,双眸尽是神采,她说爹喜欢她凤冠霞披婷婷袅袅往台上一站,俨然就是九天仙女女坠落凡尘。娘说自己身子脏,不配做仙女,爹揽过娘的楚楚细腰,捏着娘的下巴,“我说是,就是。”

    “你娘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大娘说。

    “那媛媛呢?”幼年时的原元扑闪着眼睛问。

    “媛媛……媛媛更像妖精,古灵精怪得很。”

    大娘说得一点不差,原元吊着的眼角眉梢都似轻含恨,比不过仙女清逸脱尘,却在深黑的轮廓线条之外平添许多妩媚。

    原元唱的《天女散花》无疑是饱含蛊惑的,像装满了盈盈秋水,舞姿更是极尽妖娆。钱妈妈却不容许原元盛装现于人前,更多的是让原元清水出芙蓉一般素服淡妆。她说原元是山谷里的野百合,她的妖娆是装出来的。

    原元的身子骨纤细,骨架却不小,原元所有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那是出挑明丽,往别人身上一套就成了东施效颦。原元素喜旗袍,上好的衣料,一等一的裁缝手工,连丝线都是精挑细选的。钱妈妈为原元特意配置的制衣裁缝是安庆城东的天衣阁的少掌柜。原元并未对这份殊荣表示过惊奇和感谢,她知道自己的身价给钱妈妈带来的收益远远多余其他姐妹。

    原元喜欢唱戏,特别是黄梅戏。安庆黄梅戏是在外面有了大名头的。原元卖身,却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原元不卖艺,凝脂粹也没有盛得下她那曼妙身姿的舞台。

    从原元口中吐出的字符像是带着她身上的香味,而非庸脂俗粉之流。原元听说租借里德洋人小姐们都是光着身子在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小屋子里沐浴,还听说她们解手时用的马桶像细瓷一般光滑。

    也许,她们的皮肤比马桶更光滑呢。原元想,却并不是使促狭,她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如今是民国五年,大清朝没了的第五个年头。原元并不怜惜大清朝的湮没,爹在世时受过不少大清朝的罪,如今的乱世虽然乱得人心惶惶,却人人头顶尚存一方“民主”“共和”的天。依仗着这一片天,原元的日子便也过起来了。

    原元姑娘的房间门总是要拴起来的,轮流上夜的男子们都知道,不只是栓,还必须用一把大铜锁紧紧箍住,就像锁住一个逃跑的姑娘一样。原元只是淡漠,不想关心外面的世道怎样的天翻地覆。她只是一介小女子,有吃有穿便是天下。

    原元很久以前就知道管家是一个见色心起的东西,那一晚原元夜里想要喝口茶,便唤睡在外间的丫鬟,半晌不见得有回应,原元便起身出去寻找那丫鬟的踪影。后来在丫鬟平日居住的下房外面站定,她听到男欢女爱的声音。

    房门洞开,只有微弱的煤油灯的光线照在黑魆魆的墙壁上,原元摸索着找到桌子,却被一团软软的东西裹住了脚,顺着脚上丫鬟平日里穿着的衣裳原元的目光向上看到地板上散落的肚兜,男人的裤衩,马甲,长衫。

    原元一眼便认出,那是管家的长衫马甲和裤衩。

    彼时已经见喜了的原元猜到了这个大门敞开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暧昧的事情。管家哼哼唧唧的声音刺痛原元的耳膜,那是未长成的少女的不更事时朦胧情怀夭折的初始。他的面孔在黯淡的光线中狰狞可怕,像极了魔鬼,原元不知道那是快乐还是痛苦的寓意。她找到丫鬟的脸。被压在管家身下,双手被死死钎住,嘴里塞了一团黑乎乎的抹布。

    她的眼里有多少绝望的泪水?原元还看到了仇恨,不甘和屈辱。她瞪着她,用尽所剩无几的气力使劲瞪着她。于是原元张开的嘴巴又闭了起来,她心里定是极不愿意让这件丑事暴晒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女孩儿家的名声是一件大得过天的事情。她宁愿承受管家恶臭的躯体在她的身体上肆意动作,只求保住她的对很多人来说微不足道的名声。

    原元在那一刻似乎长成了一个懂事的姑娘。

    聪明如原元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快步走出房间,重重地把房门一关,警示房间里正欢乐至极致癫狂至顶峰的禽兽有人目睹了他的兽行,倘若他还不离开只能说明这个坐拥总督府近二十年大小杂事处理权的管家真是蠢笨如牛。

    他果然聪明,少顷原元就看到灰溜溜滚出房间的身影。原元心里是极害怕和厌恶的,她的手脚好像瘫软了一般,洞开的两扇门宛若怪物张开的嘴巴,从此在幼年原元心里烙下焦黑的印记。

    后来,那日夜里丫鬟从床上滚落在地跪在原元面前蓬头垢面苦求她为她保密的情景常常演变成梦魇惊醒沉睡中的原元,她有些心疼,看着她的眼泪混合着鼻涕在脸上开出一朵一朵残败的花,轻轻用手擦去她嘴角暗红色的血,允诺她会给她一个好的归宿。

    次日,大娘便差遣丫鬟去萧府做事,萧家是廖老爷亲妹的夫婿家,口碑是一等一的好,把她放在那里原元才能放心。丫鬟临走前特意给原元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决绝地走出廖府,并不曾回头。

    原元不知道未来的她有着怎样的命运,倘若能预见她和那个当年救下的丫鬟有着如出一辙的遭遇,原元想,但很快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造化总爱弄人,各自的命运罢了。

    手上的珠花被狠狠折成两截,珠子滚落一地。

    原元的丝绸衣服被管家的粗糙大手扯乱的时候,原元还想过会有一双手轻轻掀起那条破渔船的破旧到看不出原色的帘子。管家的手在她身上胡乱揉搓的时候,原元奢望爹的在天之灵能看到他的女儿正在遭受怎么样的罪孽。管家臭烘烘的嘴在她身上游离肆意掠夺的时候原元想起娘那温润的玉手为她洗澡搓背,她甚至还想过自己的处子之身包裹在凤冠霞帔之中被她的夫君缓缓解开轻轻绽放的情景,她要为他绽放,在白色的床单之上为他绣出一朵隽秀的牡丹,国色天香。

    一切奢侈的幻想豪华的梦在管家撕裂她的那一瞬间都化为泡沫,栖息在黎明前的海岸线之上。

    她想到了那一日看到的绝望的眼神,里面的泪水泡着一个女子的仇恨,和所有促使她坚强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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