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于是卯卯掏出手机,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她的心情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瞬间好起来。
“妈!”笑容开始在卯卯脸上瞬间晕染开来。
每次打电话她都比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还要罗嗦,对着电话,隔着遥远的距离用不断的叨唠来抚慰内心的不安和思念。
她妈妈说,她要的书昨天都寄好了,大概过几天就能收到了。
挂断电话,巴士已经开了近一半的路程。缓慢行驶而过的巴士像一个红色的火柴盒,浑身带着不可忽视的艳丽游走在眼前古老又庄重的城市里。
路边偶尔有长满爬山虎的旧式老房子潮水般倒退过去,美丽的场景像她在电影里看见的那样美好。她忽然想起NottingHill,想起电影里面无数充满温情的场景。
她承认,这个城市有让人永远永远无法厌倦的美。
卯卯用手支着头,靠在车窗上,眼前的景跌跌撞撞的进入心。
到事务所楼下的大厅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齐喆发来的短信。他给她发了个笑话。很土,又很冷的笑话。一如他以前给她发的那些笑话一样,笑点低的常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笑。她不知道,平日里那般睿智的男人竟会喜欢这些冷到极致的笑话。
她进了电梯,回了条简单的短信过去。
很快的,手机又嘟嘟的响起来。
——笑了吗?
——笑不出来。
随即手机就响了,这次是电话。
“怎么了,心情不好?”电话里是那个永远温情的声音。她的心,一下子暖了起来。
“没有。”她走到电梯前,按了按钮,然后走进去。
“看来心情是不好。”他斩钉截铁的声音闯进她耳朵里,“心情好的话,你会说是的。”
“齐喆,不要这么了解我。”卯卯心里不好受,齐喆对她的知根知底,对她的好,对她无处不在的关心都是沉重的负担。
“除了分开的这一年里,对你好是我每天的任务和责任。”卯卯还是听出了齐喆声音里的执着,“好了,再给你讲个笑话,一会儿要去机场接待外宾……”
电梯里信号不太好,齐喆的冷笑话在电话里断断续续的持续,卯卯拿着手机,眼睛渐渐的湿润。很多时候,她想抛开一切,重新开始,继续他们之间的最初的承诺一起变老。
但这种念头总是一出现就会很快的被自己否定。她想起孔唯那张绝美的脸,还有那天她离开餐厅时的身影,以及这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
一切的一切,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羸弱的身体上。
从邮箱里取到书是在四天后的早晨。卯卯抱着书,穿着拖鞋脚步轻盈的上了楼。包裹里,整整齐齐的困着五本飘洋而来的中文书籍。在伦敦,在她日常行动的四周,想找一本纯粹的汉语书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把书在书架上摆好,卯卯只留一本放在包里准备在等地铁或者巴士的时候看。
肖洁还在睡。昨晚她回来的很迟,卯卯去开门的时候看到墙上的钟显示的是凌晨2点半。
八点半,她喝完一瓶酸奶后出门。
街道里,到处都是三月里的阳光。和煦的光照在路边的枫树上。这种高大的落叶乔木,符合这个崇尚严谨和谦逊的国家。
孔唯昨晚给她打电话约她再次见面。她答应了,因为她想不出拒绝她的理由。
时隔一年多,她想自己已经没有刚结束恋情时那么恨了。但的确,孔唯的坦白,齐喆的专情给了她很大的救赎。这样的两个理由简单的几乎可笑,至少肖洁是这么认为的。肖洁说,童卯卯,如果全世界的正室都像你这么宽容和纵容小三的话,男人一定欣喜若狂,而小三一定更加嚣张。
管他的欣喜若狂,管他的纵容或者白痴,她只想遵循自己的内心,服从心灵深处最直接的召唤。别人的眼光,不重要。
她们见面的地点依旧选在上次的那家餐厅。
抵达那里的时候,餐厅里几乎没有人。孔唯一个人做坐在一张铺着格子布的桌子前,优雅的交叠双腿。
卯卯走上前,“几时到的?”她的声音,与窗外的阳光一样和煦,没有恨,没有怨。
“哦,刚来。”孔唯画着淡妆的脸上浮着同样淡淡的笑,“快坐。”她指着椅子对卯卯说。
随后就有神情严谨的服务人员端上来茶水和点心,脸上没有疲倦和无眠留下的阴影。
孔唯的两只手附在杯子上,轻轻的触碰。一开始,她们之间没有对话,更多的是沉默。然后孔唯对她说:“卯卯,昨天我拿了回国的申请。”
卯卯看着她,眼里是严重的惊讶。
孔唯看出她的疑惑,“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打算,刚好有这样的机会,就申请了。一心想回北京,想回家看看。”
孔唯脸上有释然的神情,但卯卯不知道,这样的表情是好还是不好。她知道,这不代表着一段感情的结束,而是另一场没有结局的开始,如她当初那样,远走来到伦敦的性质是一致的。她明白这种决定背后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是撕掉一层皮的痛。
“他知道吗?”与孔唯谈话,她尽量避开齐喆的名字。仿佛这两个字是一个***,不可触及的***,从某天开始横亘在彼此之间,一触摸就会疼痛。
“我还没告诉他。”孔唯喝了口茶,缓慢的说,姿势里有优雅在。
“你应该告诉他。”卯卯看着孔唯的眼睛说。
“没有意义,说与不说一样。”孔唯转开脸,看窗外沐浴在阳光里的粉色花朵和大片的绿色植物,“你了解,我从来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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