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渴望,以及,如何把别人踩在脚下。”
“记得我曾说过四岁那年被人陷害而身染奇病才路过雪原救了你么?哈,那次根本就不是别人要杀我害我,是我母妃,她为了一击致命地把连颍的母妃击垮,不惜亲手喂我吃了药王谷特制的奇药,让我染病,再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千里迢迢地带我前去求医。”
“这天下,怕是没有一个母亲,会为了那点虚名浮利,而堵上自己的儿子——而我的母妃,她做到了。”
听到这里,我只觉震惊而又心痛,想哭,可哭不出,哭不出,眼睛和心底,却统统都涩涩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所有人眼中都养尊处优、阴晴不定的昏君连夜,竟然,有着如此不堪回首的幼年生活!
“难以置信么?”连夜凤眼漆黑,幽深,明明里面全是萧瑟,他却依旧是唇角微翘,在极力地朝我笑着。笑完一下,他转开眼,眺望着苍茫夜色,淡淡地说,“母妃的一招贼喊捉贼,令我父皇震怒不已,他当即就削减了连颍母妃家族的权势,并正式宣布册立我为太子……我的母妃,她赌赢了。”
“风雅。”他垂下浓睫低眼看我,轻轻一笑,笑如昙花,他说,“知道我为什么自幼就喜欢穿红衣吗?”
“因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到我流的血了。”
“连夜……”
我喃喃的,哀伤的,几乎要哭了地凝望着他。我好像,我好像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的那个太子殿下,小时候那个骄傲的连夜,会对人那么的冷漠了……
我的泫然欲泣,惹来了连夜低哑的笑,他抬手将我搂进怀中,轻笑着说,“要哭了么?乖,接下来,就是好事情了。”
“好事?”我仰起脸,红着眼睛怔怔地看他,既替他委屈,又充满期冀地说,“你母妃她……后来对你变好了吗?”
“并没。”他眉尖一挑,嗤笑一声,却在触及到我又伤又痛的眼神那刻,整张脸都变得柔和起来了。
他俯低身,凑近我,鼻尖磨蹭着我的鼻尖,吐气如兰地说,“接下来,我就……遇到你了。”
我的心尖忍不住狠狠一缩。
接下来?
我七岁那年到了京城,那一年,连夜已然九岁了。从四岁到九岁,五年之间,发生了齐太后中意顾欢想让她做连夜的太子妃、顾欢又离奇地失了踪等诸多大事,到了他的嘴里,便只是一句接下来吗?
想到他年幼时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我想哭,他就来捏我的脸颊,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捏着,他继续说,“萧祐把你带回京城,我就已然知道了。你师母来见我母妃,被我拦下,我私自做了主,恳求父皇出面,把你,名正言顺地送到了顾家。”
“而我,也以自杀向我母妃威逼,逼她同意,让我日日去太师府里受教……”
“你是一片雪原上面被我亲手救起的小女孩儿,你来了这里,我当然,要时时刻刻守着你了。”
“可我没能想到,你呵,竟然会喜欢上别个……”
说到这里,他嗓音变低,眼神寥落,我却是瞬间老脸一热,忙不迭地抬手拽他,“我后来不是喜欢上你了吗?!”
他笑,“是啊。”笑意稍稍变浅,他喃喃地说,“幸亏你喜欢上了我,若你没有呢?这世上,就还是只剩我一个人了……”
他的话听得我真是难过,为了避免眼泪没出息地砸下来,我故意瞪着他说,“胡说什么?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怔了怔,下一霎,终于展颜,浅浅一笑,“你说得对。”
“那当然!”我昂起下巴,将眼泪逼回去的同时,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你母妃既然对你这么差,那,为什么我八岁那年下河为你抓鱼之前,你说的是你小时候生病,你母妃总为你炖鱼汤喝?”
连夜嘴角一翘,俊脸苍白,却依旧是笑着,他淡淡地说,“这件事自然属实,只不过……发生在连颍母子之间罢了。”
他果真连个鱼汤都没得喝!
我又是眼睛一酸,这一次,没兜住,说哭就哭出来了。
连夜有些哑然失笑地垂眼看我,许是见我哭得太凶,他拿手去捏我的鼻尖,又哄又笑,“我现下不是好好儿的么,你哭什么?”
哭我小时候没能够陪你一起过!我吸了吸鼻水,脱口而出地说,“我明个儿一早就去抓鱼,亲自炖鱼汤给你喝!”
他先是一怔,再是笑了,“好。”
“你若喜欢,我便天天炖给你喝!”
“好。”
“武功什么的不想学就不要学了,我打七岁那年就以你为天,会保护你的!”
“好。”
“以后谁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
“不——”话没说完,被他吻住了我的嘴巴。
他一边吻,一边近乎担忧地说,“好风雅,我对自己的母妃做出这样的事,你……会嫌弃我不仁不孝么?”
我呆了呆。
他箍紧了我,埋在我的颈间,喃喃地说,“我只有你,打小时候起,我就只有你的……风雅,母妃比不过你,父皇比不过你,这天下,在我心中,都比不过你的……”
我又哭又笑,这个笨蛋!
可……
我就是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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