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填充了进来,我闭了闭眼,缓缓地顺着门框滑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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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醒来,是被噩梦惊醒。梦里,连夜浑身是血,俊脸惨白,他凤眼哀戚地将我定定看着,看了好久,一言不发地便转身离开。
我不想他走,自然起身便追,谁料堪堪迈了一步,竟是失足掉下了深渊……
身子一动,我闭着眼,抬手便是狠狠一抓,不防竟抓到了一样东西,我掀开眼,看到了一张俊美惨白的脸。
四目相对,怔了须臾,眼泪滚滚地涌了下来,我死死握住他的手掌,怕弄疼他,却又不舍得松开。
我瞪大了眼,唇齿哆嗦着道,“你,你作何起来?”
他浑身是伤,又失血极多,修长手掌僵硬而又冰凉,我起身欲扶他再去躺着,却被他蓦然欺过身来,搂住了肩。
他真的是力气耗尽,连拥抱都空泛得像不存在……
我浑身僵硬,不敢乱动,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可他的身子好冰,好冷,像是在朝外散发着寒气,随时都可能飘散在我怀中。
我正挣扎着要不要回抱住他,他已偏了偏脸,冰冷的唇衔住了我的耳垂,喑哑的,疲惫的,喘着气儿喃喃的道。
“真好,真好……你还在……”
他说得气若游丝,我听得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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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连夜虚弱不堪地拥抱着我,任谁劝都不肯松开。
莫老头儿过来劝他吃药,他偎在我颈间不肯动弹,初一蹑手蹑脚地探到我身后去看了看,这才发现,他竟然倚在我的颈后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明明是那么不舒服的情境之下,他却睡得恬静而又安然。
那副架势,竟然像是许久都不曾安睡过,终于偷得这浮生半日之闲。
我动了动,想把他挪到软榻上面,让他睡得舒服一点,他却眉尖狠狠一皱,睡梦中蓦然扣紧了我的手指,口中下意识地唤。
“风雅!”
那副姿态,竟像是生怕我会离开。
眼看他动一动便伤口撕裂,又有鲜血渗了出来,却死活抱紧着我不肯松开,我只觉甜蜜而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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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连夜寸步不肯离开我的身边,水由我喂,饭由我喂,药自然也由我喂,他昏迷时搂着我沉沉地睡,醒了便迷恋而又哀戚地看我的脸。
他近乎孩子气却又充满了矛盾的举措,令我愈发的不安。
一日,趁他刚喝了被我稍动手脚的药,迷迷糊糊地将要入睡,我搂着他试探地问,“夜夜,我是谁?”
他撩了撩眼皮,喃喃地道,“风雅……”
“你为何缠着我睡?”
“我喜欢……”
“喜欢谁?”
“你。”
药性起效了没?我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不能确定他究竟是清醒,还是迷醉,于是决定将问题加难。
“你可是想娶顾欢?”
“不想……”他埋头在我颈间蹭了一蹭,嘟哝,“她好讨厌。”
“她果真废了你的武功?”
“嗯……”
“怎么又找了回来?”
“解药,天玑门……”他开始眼皮泛沉,“她喂我吃药……哼。”
我理了一理,大致明白:顾欢不是废了他的筋脉,也不是毁了他的修为,而是给他喂了药吃。难怪能再找回来。
眼看他阖眼要睡,最要紧的却还没有问,我抬手抚了抚他的俊脸,轻声诱哄,“最后一问,好夜夜,问完再睡?”
他咕哝着嗯。
我忙出声,“顾欢喂你吃了绝情散?”
他不耐地在我颈间磨蹭,喃喃,“不曾……”
我浑身一绷。
“那,”我睫毛狠颤,声音更是几近颤抖,“那你因何不肯同我相认?”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脸埋进了我的衣领里面,唇瓣蹭着我的锁骨,无意识地亲吻,他边吻边喃喃低声。
“因为她……告诉我一个秘密……”
果然!
我禁不住浑身僵硬,嘴唇哆嗦着追问,“什,什么秘密?”
他似是想了一想,磨蹭亲吻的动作顿了一顿,抬手搂紧我的腰身,他气闷低哼,“她说……全天下的男人都碰得你……唯,唯有我不能碰……”
我脑子一懵。
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垂眼再看连夜,我脱口而出,“为甚?”
他却是已然凤眼沉寂,修长大手揽着我的腰肢,清俊脸孔偎在我的怀里,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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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我顶着一张苍白惨淡的脸走出竹屋,莫老头儿在我身后殷殷地道,“你真要撇下师兄?”
“不是撇下。”我第三次对他解释,“他吃了药,至少能昏睡一阵,我出谷一趟,见个人便即刻回来。”
“你要见谁?”
顾欢。
连国虽远,京城虽大,我必然能找到她。
为何全天下的男人都能碰我,连夜偏偏不能?我倒是要亲口问上一问。
出了山谷,回望一眼,我暗暗攥了攥自己的掌心。那里一片汗湿。
一男一女,两情相悦,却为何唯他不能碰我?除非……
我仓皇闭上眼睛,抬手抚了抚心口,那里很乱,很乱,莫名的慌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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