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涉归的这一问,让边上的同袍们全都暗暗竖起了耳朵。他们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却又畏惧司马的军威,不敢冒犯。见涉归王爷竟然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实在是乐得捡上这一个便宜的。
侯羿风不由一愣。
这吐谷浑人倒是不见外,也不管中原的礼节避讳,冒冒失失就问起人家的女眷。
再看这些人的嘴脸,馋涎欲滴的形容,实在是像极了玉华阁里的一众纨绔。从长安到西域,那妖精只是一味招蜂引蝶,却又痴傻不觉,若不是被早早收了妖,还不知要引来多少“野狼”。
垂涎觊觎不足为虑。
倒是那一尊佛陀,不染凡尘,得道已久。终是她心里完美无瑕,高过性命的存在。
经过这一场腥风血雨,自己这个满手血腥的俗人,又能撼动他多少呢……
侯七这么想着,灌了口酒,淡淡道:“那是我的一个侍妾。原是我治家无方,叫她莽莽撞撞跟到战场上来,到叫王爷笑话了。”
涉归原以为那娇娘是尚书的将门虎女,却未曾想到只是个柔弱的侍妾,不由挑眉夸奖:“七郎哪里话来。何言无方?一介女流竟能临沙场而面不改色,实在是叫人赞叹啊。这倒叫我想起,昔年,孙武在吴王宫内三令五申,令妇人成军,皆中规矩的故事来。”
“王爷这样谬赞,竟还提起兵圣的典故,到叫侯七更加惭愧了。”侯羿风笑着与他碰杯,心说,这威信王确也不是酒囊饭袋,连中原人那套引经据典的客气话都学会了。
“只是……”涉归细长眼中闪出戏谑的光,一捋八字胡,“今日庆功,怎的未见七郎麾下的这位脂粉将军呢?人家可也是立了功的。”
他这话一出,边上的将官们立刻来了精神,都偷眼去看侯七。就连紧挨着的席君买也笑呵呵地附和起来:“就是,就是,我也是佩服得很的。”
他正得意,却被侯七冷冷睨了一眼,只得低下黑黑的脸盘,假装灌酒,不再出声。
侯七淡淡一笑:“她前番受了惊吓,便先回去休息了。我也是怕她鄙陋无知,在贵客面前,失了礼仪。”
涉归不由坏笑:“怜香惜玉嘛,很是应该。”
侯羿风不屑地笑笑,心说,这威信王到也有趣,不过略长他几岁,竟倚老卖老地调笑起他来。
“对了,我见你那些玄衣的下属,功夫都好生了得。缘何也不见了?”
涉归的好奇心,实在是太讨厌了。
侯七望了他一眼,仍是浅笑道:“那是我前番在西北认识的一些绿林朋友,因时常在突厥国里做些打家劫舍的缺德买卖,所以么……”
“江湖儿女,使气任侠,能深明大义倒也不错。”涉归知道他三教九流无所不交,便不再深究,只管吃酒。
侯七见他识趣,也随口岔开:“王爷刚才可与国君说好了?这一次的奏表……”
“自然说好了,只是,七郎……”涉归凑近了些,低声道,“我不明白,缘何你要让我说,你是换防调动,偶遇了叶延的大军?分明是你计出奇谋,埋伏在火山谷口的,为何要把这样的妙计,这样的奇功隐去?”
侯七轻声笑道:“王爷若为我们的大事计,便这么回报吧。我是不需要将妙计奇功招摇到长安去的。”
见他笑得诡谲,涉归只能摇头叹息:“你们唐人的朝廷当真复杂,竟比沙场征战更加麻烦。我是不能明白的。难为你了。”
侯羿风笑而不语,却见那一头,提偈罗已经站在了门口。他起身吩咐君买招待好客人,又向涉归打了招呼,趁着歌舞正欢,酒兴正浓之时,悄悄离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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