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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倾国战神乱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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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戍苍苍烽火寒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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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二人的性格也颇为相似,都是柔和可爱,常带笑意,几乎不会动怒。可是近来,柔和的伎乐,对着眼前这个浓眉大眼,有类男娃的小徒弟却常常笑不出来。

    “又跑千佛洞去了?”不等盈翎那堆乱七八糟的马屁拍完,伎乐打断道,边问边俯身拍打两个孩子身上的尘土,

    “师父,您真神了!什么都瞒不住您。我就知道,师父最了解翎儿了。”

    伎乐抬头瞪了她一眼,回身责怪道:“迦陵,你怎么又不听话,由着姐姐胡闹,不但不劝,还跟着一起淘气。回头把《録要》弹上二十遍,一个音也不许错,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大的劲。”

    “娘……”迦陵顿时小脸发白,眼泪差点落下来。

    “师父…….”盈翎的心不由抽紧了,拉着伎乐上襦的袖口,低眉顺眼道,“是我起的头,您罚我吧……”

    看着两张可怜巴巴的小脸,伎乐的心不由软了。她本就不是个严厉的家长,只有在孩子们确实顽皮过头时才会责罚。但在擅自出门这件事上,她却往往格外紧张。

    “伎乐,怎么了?”正僵持间,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又是你啊?你这块黑小石。又带着白小玉闯祸了吧?”

    说话的是个身穿锦绣丝袍的贵族少年。年纪也与盈翎姐弟一般,十二三岁。他的面貌,虽然初看也与一般美貌的汉人男孩很相似,同是朱唇翠眉,不过仔细分辨却能发现,这少年的身形要比迦陵强壮不少,他的头发和瞳仁都是深棕色,面部轮廓也更为分明。少年慢悠悠地踱下楼来,腰间的金饰环佩叮咚作响。身后跟着一个高鼻深目,胡服虬髯的侍卫,手里托着个盛有礼服的托盘。

    少年挑着眉,用眼角瞥瞥正低头求饶的盈翎,对伎乐坏笑道:“你就该教教你的好徒弟,做好乐籍的本分,没事别尽往土洞里头钻。本来就够傻大粗黑了,再弄一头土,那就更没法看了。要是把小玉也带坏了,那我还养你们这班登不了台面的倡优做什么呢?”

    这盛气凌人的少年,正是迦陵口中的“小主人”,盈翎眼里的“小夜叉”。于阗国王尉迟屈密的六王子尉迟乐。因这王子的生母是汉人,位份不高,且早早离世,所以非长非嫡的他与于阗国的王权继承扯不上半分关系,国王便当他是稚子宠儿,没有多加管束,只找了伎乐这个汉人保姆跟在左右,因此反倒乐得自在逍遥,整日里闲散度日,任性妄为,无有规矩。

    不想,到了贞观九年,他这个闲散王子到是派上了闲散的用场。唐国召请一位于阗王子入侍天朝。要去做上邦质子,他这个无牵无挂、无用无聊的“四无”王子是最合适不过的。好在尉迟屈密也算心疼幼儿,千叮万嘱要把伎乐全家都带上以作陪伴,又派了一支亲随小心避开战火护送到沙洲地界,面见过沙州刺史把一切安排停当,又包下了城东馆驿的一座小楼,只等鸿胪寺来人接应,这才放心回国。

    见是王子来了,伎乐俯身行礼,迦陵赶忙照做。盈翎发觉情势比人强,也只好敷衍地蹲了蹲,眼睛终究是不争气地往上一翻。

    这却又惹恼了尉迟乐,一手玩耍着腰间的一串金八宝,一手指着不服气的“小石头”:“瞧瞧你,你这是要到长安去给我们于阗丢人吗?趁早收拾包袱回宫擦地去吧。再说…….哥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德性,非得感叹自己当初怎么就昏了头,会觉得你这么块黑石头有天资呢。”

    “殿下教训得是。”盈翎又作势蹲了蹲,“奴婢也正盼着自己这块黑石头能去长安让公子指点打磨呢,如您所说的,公子可真是咱于阗国少有的能点石成金,有真才实学的大贤人啊。”

    “你!”“四无”王子明显感到自己遭到了耻笑,却又不知从哪儿发作。似乎怎么说,最后都是自己没面子,只能恨恨作罢。转头用于阗话对侍卫说:“鲁米,你把衣服和钥匙给小石。让她好好收进底下库房的柜子里去。”

    盈翎撇撇嘴,无奈地双手接过,正要走时,却听尉迟乐又吩咐:“记得库房的每个角落一定都要用水擦净,若是把这礼服弄脏弄乱了,你师父和小玉可又要帮你收拾了。”见迦陵要同去帮忙,又故意道,“鲁米,你下去休息吧。小玉,别跟她瞎混,你和伎乐陪我吃宵夜去,这儿的枣泥糕做得比宫里的御厨还美味呢,你把前几天弹的《凉州》、《兰陵王入阵》再演一遍,我爱听。”

    迦陵担忧地望着盈翎,伎乐还想分辨,见小王子一幅不悦的表情,显然此时若求情无疑火上浇油,只能悄悄捏了下盈翎的小手,牵着迦陵随小主人去了。

    盈翎躬身猫腰往下走了好一段阶梯,这才钻进库房。终于知道,刚才“小夜叉”有多恼怒。沙洲多风尘,几日不打扫便是满处积灰,偏偏唐国因战事关闭了西域交通,这小楼本已是多月无人居住,库房都只用来堆放过往使团商旅的杂物。大多是兵荒马乱中无人认领丢弃在此的。城东馆驿虽不大,干净的屋子却还是有那么几间的,为了惩罚自己,硬要把如此贵重的礼服收在这儿,也只有那胡作非为惯了的“夜叉”能想出。

    一边在心中不断地咒骂尉迟乐,一边打扫擦拭,好几次都被灰呛得直咳嗽。忙忙碌碌直到后半夜,才勉勉强强算是完了工。

    实在太累了,盈翎躺在一张席上沉沉睡去。

    梦中也有皎洁的明月,也有银杏的树影,斑驳迷离的月光中,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喊她:

    “翎儿,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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