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狮子红眼沉下邳
老人家的歌声如此凄婉,在这个燥热的傍晚着实让人不舒服。
等到老人家走近的时候,我们竟然发现这个唱着小曲的竟然不是一个单纯的要饭的人,他随身携带的褡裢竟然装着枣子和桃子,颗颗枣子圆润青绿,桃子也个大诱人。
但是这个季节,没有人愿意将钱财花销在这些零食上。而且,黄土地滋养的这方水土,枣子和桃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谁家的田间地头都会有一棵两棵的枣树和桃树。只是由于地震的原因,谁也顾不得去地里采摘这些水果,绝对可以这样说,是没有人在乎那些又大又圆的枣子和桃子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脏兮兮,疯疯癫癫的老头。
老人家的走远,并未引起我们任何人的重视,谁又能他的话语中冥冥隐藏着上天的一句隐语:早逃!
因为谁也想不到那一幕真的发生了。
这一天是农历的七月十一日。
深夜,人们已经进入梦乡,我们下游不远处的花山坝不堪重压,轰然坍塌,数丈高的巨浪如同一头逃出牢笼的猛兽,撕破了堤坝,把下游下邳城的南门大堰撕开了约数十丈的缺口,滚滚的黄河水,波浪滔天,直奔多灾多难的下邳城而去,顷刻间,下邳城的亭台楼阁,参天大树,就消失在了汹涌的洪流中。
那水势,穿街过巷,携带着一路上的泥沙,冲毁了破碎的瓦砾,冲坏了人家的院墙,直至将一切淹没,将原先偌大的下邳城全部掩盖在水底,整个下邳城成了水乡泽国。
而上游的黄河水毫无停歇的意思,他们终于释放了多日的压抑,所有的郁闷都在这一瞬间得到释放。房屋的断裂声,呼呼的水声,水面上幸存者的哭号声,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响彻了这方多灾多难的土地。
我们被呼啸的水声惊醒,当我钻出帐篷的时候,看见的是东北方向弥漫的水汽和白茫茫的一片水波。
邻居已经将手里的铁锹准备好了,但是这个时候铁锹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
大家哭喊着,忍不住朝下邳的方向挥泪。
“我们该怎么办?”我问我们这一片的里长,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
他面色严峻而沉重,紧握的拳头不曾松开。
格儿从帐篷里面冲出来,呼喊着要冲向滔滔的河水。
我死死抱住挣扎的格儿,阻止她在这个时刻做出傻的举动。
因为我们都不相信,都不相信,白天还是生机勃勃的田园世界,在一个夜晚,全部淹没于水下,我们放眼望去所看见的只有滔滔的水流,水汽弥漫的水面。
我们的家呢,我们的房屋呢,我们的街道呢,我们的田园呢,我们曾经的一草一木,我们那些曾经要依恋终生的土地呢?
它们在哪里?
在哪里?
可是,这个时候,哭又有什么用?我们甚至无法阻挡在洪水决堤的那一刻,救出一块和我们到来的乡民,只能看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帐篷在水浪中被冲走,看着我们的乡民在洪水中呼救,而束手无策。
格儿对我说道:“赵一,你个懦夫,你让我去救他们,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乡亲们去死呀!”
可是没有用的,我们在肆虐的河水面前,只能是鸡蛋碰石头,人一旦陷入滚滚的洪流中,立刻就会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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