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乐声和欢乐的笑声,帐篷外执戈肃立的武士,目光却如鹰一般瞪着楚留香。
而这时美丽的公主已走入了帐篷,正在招手唤他。
楚留香微笑着拍了拍这两个凶神般武士的肩膀,施施然走了进去,他心里却早已有了准备,无论这帐篷里有多么凶险,他都不会吃惊的,在这见鬼的沙漠里,他对什么都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这帐篷里却连丝毫凶险的征象都没有,事宾上,这帐篷里简直可以说是世上最不凶险的地方。
帐篷外有一片柔软而美丽的草地,帐篷里却铺着比世上任何草地都柔软十倍,也美丽十倍的地毡。
地毡上排着几张矮儿,几上堆满了鲜果和酒菜,好几个穿着鲜衣的人,正开开心心地坐在地毡上喝酒。
最开心的是一个卷须虬髯,头戴金冠的红袍人,他高踞在正中的一张低儿后,左手拿着金杯,右手却搂着一个美女的纤腰,开怀大笑道:“各位请看,我们的琵琶公主新浴之后,是不是更美了?”
他目光一转,看到了楚留香,又笑道:“但我的好女儿,你带来的这位客人又是谁呢?我记得这里附近几百里之内,都没有如此英俊的男人呀!”
琵琶公主抿嘴而笑,燕子般轻盈地走到她爹爹身旁,弯下了腰,在他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
他一面说,红袍人一面点头,目光却不住在楚留香身上打转,他面上虽带着笑,但目中却有一种慑人的威严。
楚留香也含笑回望着他,心里也开心起来。
他觉得这里的酒很香,菜很好,女孩子也都很美丽可爱,这老人看来更绝不会是个坏人。
巴在这时,四柄金戈闪电般从他背后刺了过来。
四柄金戈,两上两下,戈长几达两丈,执戈的武士,武功虽不高,但力道却不小,长戈刺出,如毒蛇出穴。
一个两三天没有吃过一粒米,喝过一滴水的人,要想避开这种狠毒的暗器,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流血的惨剧,显然必将发生,但坐在两旁喝酒的那几个人,却连看也没往这边看一眼。
似乎无论什么事,都不能令这几人动心。
只有琵琶公主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她看见那四柄金戈,几几乎已到了楚留香的背,楚留香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目中不禁露出了惊惶与后悔之色,苗条的身子也像是站不稳了。
只听“铮”的两声,金铁交鸣。
楚留香还没有动,也没有回头,但不知是怎么回事,那四柄金戈,竟被他夹在胁下。
四个金甲武士都撞到一齐,手已麻得抬不起来了。
两旁喝酒的五个人,这才开始来打量楚留香,目中才露出惊讶之色,那红袍老人已拊掌大笑道:“好功夫,果然是好功夫!我女儿果然没有看错。”
楚留香淡淡道:“但在下却看错了,在下实未看出阁下也会暗算别人。”
红袍人大笑道:“你莫怪我,这不关我的事。”
他拉琵琶公主的手,笑着接道:“这是我女儿要试试你,她说只要你能躲得过这一击,就是她的嘉宾。”
楚留香道:“在下如躲不过呢?”
琵琶公主抿嘴笑道:“无论如何,你现在已躲过,已是我的客人,客人总不该向主人发脾气。”
楚留香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左面一个脸色苍白,鼻如鹰钩的绿衣人,忽然冷笑着道:“朋友好俊的身手,不知是何方神圣?”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在下刘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而已。”
绿衣人到:“哦……”
他身子又倒下去,再也不望楚留香一眼了,“刘向”这名字实在没什么,他觉得自己犯不着和这种人打交道。
但琵琶公主却始终在望着楚留香的,此刻忽又笑道:“你既然已是这里的客人,为何不坐下来?”
楚留香笑道:“在下站着时胆子比较大些。”
琵琶公主嫣然笑道:“你若觉方才吃了惊,我现在替你压压惊如何?”
她盘膝坐下,已有个少女为她送来一只曲颈四相的琵琶,她横放在膝上,纤手轻轻一挥。
只听“琮”一声,妙音骤起,如珠走王盘,如霓裳轻舞,天下间但闻琵琶之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自唐以来,中土本不乏琵琶高手,江州司马白乐天的“琵琶行”更是家传户诵,传为绝唱。
但中土的琵琶却为直颈,四相之下,又增置了十三品,使音域更扩大而华丽,持琴的姿势,是直抱在怀中的。
此刻琵琶公主却持琴抚弹,曲颈四相的琵琶,更远较中土简陋,楚留香本未期望能听到如此妙曲。
他几乎听得痴了,几乎忘记了饿渴,忘记了一切,直等到琴音寂绝,他还是久久都不能动弹。
琵琶公主瞧着他嫣然一笑,道:“如何?”
楚留香长长叹了口气,道:“不想绝域之中,也有如此佳奏。”
红袍人大笑道:“这又有何奇怪,琵琶本就是由本邦传入汉土的。”
楚留香道:“哦!”
红袍人道:“你可听过“苏婆”这名字?”
楚留香忽然长身而起,动容道:“阁下莫非是龟兹之王?”
红袍人目光中光芒闪动,捋须笑道:“你倒底还是想出来了。”
楚留香道:“五代北周武帝时,龟兹国土苏婆携妙手琵琶,随突厥皇后入汉土,朝野俱为所醉,佳话流传至今,在下识见虽陋,却也略知一二。”
标兹王拼掌道:“西域小柄,唯有此雕虫小技稍足向人夸,不想今日倒遇着了知音,来来来,且待我敬你三杯1000。”
突听一人大呼道:“老臭虫!你在那里?”
接着,又有一串叱吃喝骂声,负痛惊呼声,“噗通”落水声,楚留香知道必又有人被胡铁花抛入池里。
那面色苍白的绿衣人霍然站起,皱眉道:“是谁敢如此放肆,我去瞧瞧。”
楚留香音笑道:“抱歉得很,那是在下的朋友。”
绿衣人上上下下瞧了他几眼,终于缓缓坐了下去。
标兹王已笑道:“良骥不与驽马为伍,你朋友想必也是妙人,请他们都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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