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啜手下驯养的一批死士数千人，号称草原‘迅豹’，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虽然明里随阿拉啜统统归顺于我，其实暗地一直对他也死忠，非他号令难以调动。我若以武力治之，拼尽全部和他交战，胜算是有把握的，只是草原必再起血雨腥风，我方死伤必然亦很惨重。这些兄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我不忍折损了任何一人。而且，强强相抗，即便全胜，我突厥的元气也必然大伤，那些不服我突厥统领的小族若联合起来乘虚而入，我们却难以招架。”
凌浈沉思片刻，道：“你的考虑的确周全，真堪称有勇有谋了！不过呢，只要是人，都会有他的弱点。譬如你，如此英勇的汉子，不忍心牺牲兄弟，不忍心我委屈，就是你的弱处软肋。其他人岂不是一样有他的弱点？他的‘迅豹’，难道是铁板一块？若是个好色的，以美人诱之；若是个贪财的，以钱币诱之；若是个权欲心重的，许以高官诱之；若是个有气节的，晓以民族大义动之；若是重亲情放不下的，以家人威逼之——总之，想尽招数用一切不见血的软刀子各种利诱分化他们。待大事已定，剩下的还有忠于阿拉啜的，一律不必手软，找个由头——比如通敌卖国、杀人扰民什么的——干净利落给解决掉。帐营中和阿拉啜走得近的大臣将军们，也可用此招对付。只要将阿拉啜彻底孤立，收拾起来就容易多了。”
阿力莫合万分惊奇地瞪大眼睛听她这一番说道，半晌方道：“浈浈，你若是个男子，保不齐是个铁血手腕的强硬君王。我都要自愧不如。”
凌浈笑道：“你却不是哄我？这些事情，你只怕早就在做了，还等到我来建议你？其实无论是两国利益纷争，还是内部权力争斗，最终受苦的还是民众。治国整人的理论，我自然也能说得个头头是道，只是真要我去做，还是不忍。太残忍，太血腥了。上次和邸国那场恶战，至今仍然使我心惊。”
阿力莫合不以为意道：“国家利益纷争，内部权力争斗，其中一番厮杀本就不可避免。你若一时妇人之仁饶过他们，他们就会步步紧逼，直至要你的命。上次之战，邸国的尚继章一开始不是叫嚣杀了我就加官进爵赏赐黄金万两？我若手软，早就死了百次也不止，所以我要做最强的王者，俯视一切蝼蚁小族，让他们不得不臣服于我。这世界，向来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向来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成王败寇的理儿，从古至今不都是一样的？”
凌浈揪然不乐，点头叹道：“理儿是不错。只是，无论主战还是被迫应战，无论侵略还是被侵略，带给百姓的都是很可怕的灾难啊！一将功成万骨枯哩！”
阿力莫合抚摸她的秀发，笑道：“看样子你还是只适合做丞相，不能做大王啊——还没有练到心坚如石的地步。好了，早些睡吧。明天和我一起去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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