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军马,劳民伤财,方才取得漠南的战果。然而,朕去之后,这些功绩难免会化为虚无,最后定然走回和亲的老路。叹只叹,我大汉百姓仍要遭受匈奴人的荼毒,继续含屈受辱,却无人能为其吐气扬眉!”
容笑未料到这个答案,呆怔怔地看着他清癯的侧脸片刻,突然蹙紧眉心:“这么说来,陛下当真是以百姓为虑,以天下为先?”
刘彻偏脸看她,突然笑得苦涩至极:“朕若非以天下为先,又怎会舍得牺牲我的嫣儿?”
容笑震惊不已,眼望着那个眸底满是沉痛的男人,握着匕首的手指都轻颤起来:“杀了韩嫣的,不是太后么?”
透过她那双美丽绝伦的眼眸,刘彻仿佛看见一个少年在风中纵马驰骋。
数枚金丸自精巧的弹弓上飞射而出,光耀处,苍鹰应声而落。
“彘儿!我又射落一只,你却还一无所获!回宫之后,定要罚你抄写兵法十遍!”
岁月流逝得这样快,十八年过去,他活得千疮百孔、心冷面硬。
然而,记忆深处的少年却永远活在了十六岁那年的夏日——
鲜衣怒马,光芒四射。
手执金丸,笑眼弯弯。
合拢眼睫,不再看她,刘彻突感疲惫寂寥:“人人皆说,是太后杀了他,就连朕,也一直想这样欺骗自己。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当年,他骄纵任性至极——嗯,说起来,去病的性子其实颇有几分像他——因为这个脾气,他得罪了很多重臣,就连太后,也对他颇有微词。可是,看在朕的面上,太后也并不曾真的为难于他。做太子时,朕很喜欢他的真性情,天天同他一处读书、玩耍、练武,做什么事都会听从他的意见,以他的喜为喜,以他的忧为忧。这样的日子过了很多年,直到先皇因病驾崩,朕顺理成章登基做了皇帝。朕已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太子了,然而,他却一直活在过去,不停地以他的个人喜好来影响朕的决断。太后对此深感忧虑,朕又岂会不忧?朕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在朕是个儿子、夫君,还有父亲之前,朕首先是一国之君!可他却始终不懂这个道理!”
听到这里,容笑好似顿悟了什么,不由得打个寒噤:“所以,你就……”
刘彻睁开眼,平静地点点头:“不错!朕便设计让他得知,太后尚有个长女金俗遗落民间。朕还诱导他相信,若能找回朕的长姐,太后定会对他另眼相待。他生性良善孝顺,又一心想让太后认可我二人之间的关系,故此中了计。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太后说他□后宫,将他活活杖毙了!”
容笑看着这个表情木然的男人,心里的恐惧再难克制:“别人说,陛下你当年曾在太后殿外跪了三日三夜,虽有大雨倾盆,却不曾退缩一分!韩嫣身亡,你心痛难当,昏倒当场,后来更是大病了整整三个月之久。如此深情,教天下人皆感怀于心!可是,现在陛下是想要告诉我——”
“这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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