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
张仆射低头细看霍去病神色,柔声道:
“少年人,你一事无成,莫要事事埋怨家境与旁人!
不妨在夜深人静之时,细细思索一下,你自己究竟做过何许努力!
容笑啊,我怎么觉得去病似乎有了知觉?”
容笑本还在思考仆射的一番话,此时经老人提醒,才发觉霍去病长睫微颤,嘴唇嚅嗫,似乎在轻声说些什么。
她立时喜出望外,附耳过去聆听。
霍去病声音微弱,几不可闻:“容……”
容笑听他分明是在呼唤自己,眼泪再也禁不住,扑朔朔两行滚落脸颊,被她即时用手背抹去。
竭力克制心中酸楚和懊悔,她压住哽咽,扭脸自上方看向少年,轻声道:“我在,我一直都在。”
下颌的一颗泪恰在此时滴在霍去病眼角,看着倒似少年在睡梦中悲戚。
霍去病双目紧闭,却似有所感,颤着嘴唇努力半晌,他终于又吐出两字:“别哭。”
容笑握紧手中残锋,掌心被割得剧痛难忍,可是不如此便无法驱散眼中泪意。
顿了又顿,她刻意在声音中装出无限笑意:“我才没哭呢,是你自己做梦!队首,仆射大人来帐中看你啦,你快起来见过大人啊!”
张仆射沉默着看了看苏非,胖子会意,走过来蹲下身,又摸摸霍去病脉搏,半晌方道:“这毒暂时被控制住了,可见我那针法不错。四个时辰内,他性命无虞。但若要解这百花散,还须知此散究竟由何花所配。”
容笑大惊失色:“苏大人,你说什么?你并不知道这毒药的成分?”
苏非本就不喜容笑,此时听她颇有指责之意,心内越发阴郁,当即变色反驳:
“废话!说了是百花散,配法自是有千千万万种!
多一味花,少一味草,于药效来说没有太大的差别,可对解药来说差别可就大了。
若只是三两种残花败草所制,还算什么奇毒?
那岂非全天下遍地有售?
开黑店的人手一包,岂非再方便不过?
随随便便在你茶中下些百花散,再在你房内燃起麝香,这毒药用起来倒是便当的紧哪,容甲员!
若此毒遍及天下,我大汉还有活人么?
真是蠢人问蠢话!”
被人一顿奚落,容笑顿觉尴尬,讪讪地不知如何搭腔。
太子刘迁一直牢牢盯住她,先前瞅她为霍去病难过落泪,手又被刀锋割破,本就心痛,此时再见她遭自家胖子羞辱,顿时脸漾薄怒,喝道:“苏非,怎可如此无礼?你还不……”
不等太子吩咐完,胖子一翻白眼,大声呛道:“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给这臭……给她赔礼么?容甲员,苏某适才多有冒犯,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吧!”
说罢,撅起肥臀便放了个大响屁。
众人齐齐怔在当场。
此人竟说放就放,当真好功夫!
天离少年心性,忍不住捂嘴偷乐,小声道:“尊(真)粗鲁!”
司马迁却摁住他肩膀,附耳道:“屁也不是想放便能放的,此人必是极为精通内家功夫,才能运气于周身百穴,挥洒自如!你切莫小瞧了他!”
天离骇然:“放屁在汉朝竟也是了不得的功夫?”
司马迁瞧瞧这个天真的匈奴少年,笑了笑,不再解释。
容笑定定神,转身看向李广利,森然道:“苏大人问你话,你没听到么?”
李广利半脸妩媚一笑:“我只管用药,怎知配方?”
众人听得心皆一凉。
李敢大怒,挺剑逼上他咽喉:“你休胡言狡赖!”
司马迁沉吟须臾,突然开口:“此药必是你亲手调配!如苏大人所说,此药极为难得,若你真是从他人手中购入,还服食这许多年,以你家境,又如何支付得起?”
李广利默然良久,嗓音沙哑低沉:“我误伤霍队首,自然绝无幸理,但此罪不至连坐,我求你们这便杀了我,一了百了!”
司马迁摇头叹息:“我知你毁了容貌,求死心切,但霍队首与你无冤无仇,你怎忍心看他无辜丧命……”
容笑听他二人口角半天,心感不耐,毅然摆手,截住司马迁。
盯住席上仅存的小半碗残汤,她唇角微微勾起:“司马兄,此人冥顽不灵,何须再费唇舌!我已有个上好的法子,岂怕他不说?!”
说毕,端起汤碗,慢慢转身——
对上她凌厉阴毒的笑容,一心求死的李广利倏然打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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