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却昂着头,眼眸清朗,淡淡道:“不必强迫于他,人各有志。何况那无知村妇要太子责罚容甲员三十鞭,我们有三十五人,已经绰绰有余。若有谁不是心甘情愿的,此时大可退出!”
林风吹过山谷,满地落英飞起。
晨霭流光溢彩,暗香隐隐浮动。
一干少年跪得笔直。
无一人,发一语。
“好!你们便一人吃我一鞭吧!”
话声落,刘迁挽紧大红宽袖,黑色长鞭一振,鞭梢直直抽上左近一棵桃花树——
鞭过!
树身一道清晰可辨的白色深痕,宛如剑伐刀刻。
众人诧异,显是谁都没有料到,这油头粉面的纨绔太子倒是练就一手毒辣鞭法!
转念想,这也不稀奇,听闻这淮南太子日日骑马,踩踏良田,醉酒高歌,放浪形骸,还当街强抢民女……
想必这鞭法便是如此抽出来的。
只是,此鞭若是抽在脸上,岂不是连头骨都要抽裂?
刘迁舒展如血袍袖,双目炯炯,嘴噙微笑:“可有人退出?”
霍去病撇嘴,凉凉道:“要抽便抽,何必如此啰嗦!”
众郎员挺胸附和:“不错!太子要抽便抽,不必再问了。”
刘迁欣然颌首:“那么,就别怪本太子的鞭法凌厉了!”
神色一凛,长鞭如毒蛇吐信,直指众人。
鞭梢呼啸而至——
众少年眼睛连眨都不眨。
鞭梢紧贴发髻而过!
太子出手如电,转瞬间,爆响连发三十五下,声声令人胆颤心寒。
刘迁“唰”的一声丢掉长鞭,拍拍手掌:“打完。”
少年郎员们看看彼此完好无缺的脸,都是一脸诧异。
“啊,本殿身子乏得很!苏非,快扶本太子上马,我要速速回营歇息了。这骑术教习之职,当真不好玩至极,下次再也不玩了。”
苏非颤着一身肥肉,牵马过来,赔笑道:“太子想玩什么,便告诉苏非,臣定为殿下安排妥当。”
刘奇葩满意点头,翻身上马,姿势潇洒倜傥,不愧淮南第一风流男。
汲偃楞了半晌,见太子要走,站起发问:“殿下,你怎么凌空虚劈,却不抽打我们?”
刘迁骑在马上,以手遮眼,居高临下,远眺无限江山。
默然半晌,方笑嘻嘻道:“哎呀呀,怎么,本殿抽歪了么?当真可恼,可恼啊!怪不得本殿只能做骑术教习呢!苏非,时辰不早,本太子饿了,你还不速速寻个好酒肆么?”
转头又俯视容笑,眨眨右眼,黑眸清澈:“今日见了人间罕见的女子,不大醉一场,岂不辜负这春光无限!本太子这便去了,你们都回营待命吧!”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双腿一夹,口中斥声,当先一马冲了出去,直如花蝴蝶一般,渐渐隐没在林间深处。
苏非驱马紧随。
众少年陆续站起,都松了一口气,纷纷牵马,准备回营。
汲偃望着太子离去的方向,叹口气,自言自语:“以前倒是小瞧了这淮南太子,未料到他竟是这等样人!哎呦,不对!”
回头望望脸如死灰的李广利,摇头道:“原以为太子与这李广利苟且,可殿下方才分明问过他的名字,可见殿下原本并不认识他!”
旁边有与他来往过密的,便道:“可见是李广利一厢情愿,攀附太子了。”
汲偃点点头:“不错,想来如此!哼哼,卑鄙小人!本队队首与队友有难,竟然袖手旁观!怎不让人心寒!若与此等样人同赴沙场,小心有人从背后给你一记冷箭!”
他此话讲得极为嘹亮,人人收在耳内,都是盯住李广利的脸,鄙视摇头。
就连天离也是一个劲儿的叹息。
李乙员脸色铁青,嘴唇颤抖。
双手死死地攥紧缰绳,两条腿却像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众人陆陆续续骑马离开,他这才翻身上马,独自离去,形影相吊。
临别之际,他斜眼看了看容霍二人背影,满眼都是刻骨毒怨。
众人的马蹄声去得远了。
容笑和霍去病这才后知后觉般同时站起。
面对面站定,容笑伸手去拉少年受伤还在流血的手掌。
霍去病攥手成拳,猛地将手甩脱她掌握,转身寻到自己马匹,整理缰绳。
容笑见他沉着一张脸,心里不禁忐忑:“我方才骂你多嘴多舌,你生气了?”
少年也不转弯抹角,朗声道:“不错!”
容笑着急辩解:“我那是……”
霍去病冷着脸截住她:“你那是为我好,我知道!”
容笑一愣。既然如此,你又为何……
少年直视她双目,眸底深沉,缓缓道:“姓容的,你觉得我霍去病是个无知幼童么?难道我不知那修成君在长安只手遮天么?”
“那你还……”
“那我还为你强出头?好吧,姓容的,我告诉你——”
“管他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陛下亲临,只要有我霍去病在,便谁也休想欺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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