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指令,动作一气呵成,箭无虚发。
十二支箭,没有任何一箭脱靶!
没有!
容甲员停止念咒,只看得两眼呆滞,脚步虚浮。
在这新兵营里,就没有第二个跟我一样差的吗?容笑哀怨地以拳砸头,结果一拳头砸在头盔上,痛得她嘴里嘶嘶拉拉喘气。
霍去病站在前面,听着鼓声摸箭,趁侧身的工夫,低声说了句:“不会射,就好好看看别人的动作,砸自己的头有什么用?只会越砸越笨!”
鼓声越来越急,他居然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耳听八方,留神到她的鬼马动作,容笑对此五体投地矣。
六支箭发过,众队首开始渐渐跟不上鼓点,时有失误,不再是箭箭中靶,只有站在最北侧的子队队首汲偃,以及站在最南端的亥队队首霍去病,仍是箭箭凌厉,直指红心。
众队员渐渐把视线都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
观众们的头摆得好似拨浪鼓,一会看南、一霎瞧北,发出各种艳羡惊叹。
李敢站在汲偃身侧,也看得连连点头。
容笑偏着身子,惊讶得嘴巴里可以塞下个鸵鸟蛋,心说,古人的箭术真是厉害啊,这随便偷运一个家伙回前世当街卖艺,都能赚个盆丰钵满哇!
鼓声歇,霍去病十二支箭一气射完,潇洒回身,看见容甲员傻呆呆的模样,以为她是真心拜服于自己精湛的箭术,遂得意挑挑右眉,笑道:“本队首厉害吧?”
容笑张着嘴,淌着口水,看见一只大大的聚宝盆转个圈,冲自己挑了挑右眉,笑嘻嘻自吹自擂:“本聚宝盆厉害吧?”
容甲员由衷地点头赞叹:“厉害,真是厉害!”
霍去病突觉生平从未像此刻这般心胸畅快过,禁不住得意,仰头大笑。
容笑被他的笑声惊醒,幻觉退散,视线重新对焦,只见霍家猪头抚弓笑得满脸放光,广利美人低头以袖遮面羞答答恨不能钻入地缝,不禁懊恼抓脸,暗道:“这两个队友好像哪个也不怎么靠谱。不过……霍去病的笑声好耳熟,到底在哪里听过来着?”
令旗出,报靶兵士跑近靶面,依次大声宣布成绩。
李敢听完所有人的数据,朗声宣布:“第一轮,子队队首汲偃十二射十二中,胜出!”
“哎?”霍去病不服,大声质疑,“李宿卫,我亥队也是十二射十二中,你为何单单宣布子队获胜?”
李敢慢悠悠踱步过来,走到近前,冷冷斜睨一眼:“霍队首,你违反军令,私射一箭,且未中靶,故此你第十二射不算。如此一来,你亥队便是十二射十一中!”
霍去病听完解释,从鼻孔喷出两团冷气。
“怎么,你不服?”李敢板着面孔追问。
霍去病撇撇嘴:“不敢,宿卫大人!”顿了顿,突然又道:“素闻宿卫大人家学渊源,箭术了得,何不趁此机会,让我们见识一下?”
李敢眯着眼睛打量他半晌,倏然一笑:“若我今天不给你看看我李家的箭法,恐怕你终是不服气,也好!来人,把我的角弓拿来!”
当下有个小跟班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将角弓和箭囊双手奉上。那弓经过多年使用,早被摩挲得光滑温润,被灿烂的阳光映出莹莹一角虹光。三棱黑羽箭的长尾一簇簇排列整齐,静静栖息在暗红色的箭囊中,就像是隐藏起利爪却伺机待发的嗜血苍鹫。
李敢垂下眼帘,用手轻轻抚过箭杆上的长尾羽毛:“亥队首,你说吧,要如何见识!”
霍去病也牵弓引弦,走向射手位:“将箭靶移至百步,你我二人依样同射十二箭,鼓声落时,谁射中靶面的箭多,谁便胜出。若我输了,我亥队便认罚绕湖跑十圈;若是你输了,便轮到你跑。如何?”
容笑大惊。传说中的“百步穿杨”就要再现了么?但是,姓霍的,你凭什么代表全队打赌啊?不要连累我哉……不过,话说,似乎本来也只有我连累人的份哉……
李敢听到挑战,颇有不以为然之色,讥笑道:“区区百步算何考量,你未免太小觑我李家!想必新兵中不服我李敢的,不止你一人。也好,今日便索性让你们都见识见识我李家的箭法!”
除了容笑,众兵士大多出身名门望族,自然人人皆知霍去病的身世来历,有谁不对这位来自平阳县的纨绔子如雷贯耳?
只是,谁都没料到霍纨绔目空一切至斯,居然敢挑战以箭术闻名天下的李家人,心中不禁都激动万分。
容笑冷眼瞧那些好事者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道,若不是在军中,只怕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此时就要支起赌桌,开个赌局,看这霍李两家究竟是西风烈,还是东风破。
可她自己此时甚是纠结。
从私心上说,她可不想和霍去病、李广利一起绕湖跑十圈!吐心吐肺的十圈哪!
然而反过来说,若真是李敢输了,她也舍不得让他受累,毕竟他对自己一直关怀备至,亲如手足。
报靶小厮将两方靶面移到了第十条青石线上,跑了回来。
两个少年走到射手线后,长身玉立,盔甲闪耀。
鼓声响,二人齐齐弯弓搭箭,绛红色的紧袖勾勒出手臂肌肉的形状。
阳光璀璨,箭光如电似虹。
“嗖!”
“嗖!”
两箭几乎同时发出。
远处飘来的桃花瓣被凌厉的破空之声惊醒,慌张落在两个少年的铁甲之上。
呆呆看着二人背影,容笑心里百味陈杂,不知道究竟该希望谁输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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