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白帐篷顶,不高不低,慵懒至极。
营中四处燃着的火把哔剥微响,千瓣桃受了暖气,开得越发妖娆,即使在夜色中也不曾暗了半分艳色。
李敢欲伸臂扶住容笑,容猪头摆手表示自己可以。
霍猪头看他二人在桃花树下情深意笃兄友弟恭,当下伸手拍拍身上污尘,冷笑一声,还故意把声音笑得十分洪亮,生怕别人听不到。
李敢、容笑二人突然变成聋子,肩并着肩,昂首阔步,走在前方。
霍去病也是初入军营,不认得杂物房方向,只好忍着怒气,尾随在后。
等他三人去得远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悄悄从主帐后面绕出来,在门帘那里轻声叫:“大人!”
“进来吧!”张仆射听出来人是谁,高声吩咐。
小厮撩帘迈步,进去第一眼便看见了那块被仆射大人以肉掌凌厉劈下的木案一角,不由扑哧一乐:“果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人,您真有先见之明!”
张仆射被赞得心花怒放,抚掌大乐,挤眉弄眼:“你明日速速再给我弄一个案几来!仿着这张的模样,在桌底右下角处,用利刃狠狠磨它一顿,只是桌面别让人看出破损来。唉!现在的新兵啊,各个出身权贵,不服管!若不在初入营时,老夫劈上那么一劈,如何杀得他们的锐气?世事艰难,人心不古啊!再不是老夫当年初披戎装的时候啦!想当年……”
小厮一听见“想当年”三字,立刻捂住腹部,哎呦怪叫:“大人!小的怕是吃坏了肚子,小人先去方便方便!”
说毕,不待张仆射答话,两条腿转得跟风火轮也似,一溜烟钻出营帐。
营中各处皆有巡逻兵把守,小厮出了营,便放慢步子。人人认得他是仆射大人的贴身侍从,都与他问好。他回了礼,一路向杂物房走去。
记得上次未央宫还拨了个案几过来,只是一时记不起到底是放在何处。
正低头回想着,迎面撞上两堆会行走的衣服,大晚上的,险些把他骇倒。
借着火把的亮光仔细打量,这才看出来,那是分别抱着一大堆衣服的容笑和霍去病。不知是谁使坏,衣服堆得甚高,直没过二人肩膀,只露出一双眼睛,留着看路。那二人眼睛肿得一分像人,九分像鬼,嘴里还“撕啦”作响,瞧着真真可怖!
慌忙让开一条路,只见那两人脚步歪歪扭扭,一左一右,向两个方向而行。
小厮一拍脑袋,大声喊道:“哎!你们不是要去湖边洗衣?”
那两人顿住脚步,笨拙转身,四只肿眼泡在衣服后面狐疑眨动。
小厮又气又笑,顺手向另外一侧指去:“湖水在那里!你们两个都走错方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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