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里欧说:
我可以不再期盼。
期待这个,奢望那个。
其中一个带来了希望,
另一个却可能带来伤痛。
爱就是不再有期盼。
愿意守候在自己爱的人身旁的人,是伟大而可怜的。守候的本身,便是爱情,不需要任何结果,不需要任何的期盼。
因为爱,所以守候;
因为守候,所以坚强。
一个人至少拥有一个梦想,有一个理由去坚强。这句话,是家光在沢田纲吉继承彭格列的时候,作为一生的话赠与他的。虽然不知道沢田纲吉是否有这句话牢记在心头,但艾维会不偏不倚的把这句话刻在了心中最深的位置。
艾维最初的坚强,来自于对家族的憎恨,对过去记忆的憎恨。坚持着在黑手党的世界里面摸爬滚打,后来,就在不知不觉中把最总要的坚强,变成了对贝尔的坚持。
正是因为贝尔,她心中燃起了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里恩卓特死后,对她而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但贝尔突如其来的坦白,她开始害怕死亡,畏惧死亡。要她以极为恶心的方式死在贝尔面前,她宁可自己冲向地狱。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让自己丑陋的尸体暴露在自己爱的人面前,不论他是什么世界的人,是如何的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若要以这般方式苟且存活,宁可亲自来了解这一生。
——真是的,以为自己变强了,却还是拖累了你们。
“艾维酱……!”弗兰本来已经开始准备施展幻术了,通过路斯利亚的惊叫,发现被绑在高处的艾维突然间睁开了眼睛,这个动作把琴酒也下了一跳。而后用力的甩动起自己的身体,用并拢的脚踹了杆子一下,将绳子轻而易举的扯断之后,在所有人惊异的眼神中慢慢的坠进海洋。
——如果身体不麻的话,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贝尔和艾米莉亚几乎是同一时间冲到船舱上方的。
第一个接触艾维的人,是艾米莉亚。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脖子的刺痛,艾维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又被一个人狠狠的踹了一脚,直接落进了贝尔的怀里。
“金毛白痴?”
“……嘻嘻嘻嘻,都是你的错,王子的衣服要湿了”
“你的衣服,就算是湿了也无所谓吧……”
“……”
“Voi~~!!艾米莉亚,把你手里的那个人交给我们!”
“我不要。”
“你想背叛巴利安么?”
“我不敢,但是我也不能看着师父被你们杀死。”
“那就和他一起去死吧。”斯夸罗挥起剑的瞬间,艾米莉亚立刻抱住了连移动都很困难的瞳,闭起眼睛,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身边传来刺耳的刀剑碰撞的声音,艾米莉亚尝试着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浑身湿透的艾维举着镰刀抵抗着斯夸罗的剑。
“Voi……艾维!你也想造反么?”
“艾维……?”
“别感动,我只是还你人情罢了。”艾维没有把视线移动到艾米莉亚的身上,只是撇了撇远处已经逃走的琴酒和伏特加。“切,逃掉了,两个混蛋。”
“……我不需要你来救我。”
“我不觉得抱着一个男人的人可以抵挡住斯夸罗的攻击。最后一次忠告你,杀了你师父,现在,就杀了他。”
“我做不到。”艾米莉亚哭着吼道。
“难得,你说了‘不’。人,必须要改变,必须要成长。如果你不改变,你就无法成长。如果你不成长,你就不算是活着。”
“……”
13
这是最长的夜晚。
也是最短的夜晚。
“你终究还是杀了他。”艾维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树干边,愣愣的看着天空,若有所思的说着。
“……”杀了自己的师父,艾米莉亚的手至今还在颤抖,不知道回答艾维些什么,只好默默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天上闪烁的繁星。
在亲手杀死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师父的瞬间,艾米莉亚清楚的感受到一种释怀的感觉在心中释放。艾维没有对她这种感受做出任何的解释,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路打着喷嚏回到了巴利安。
艾米莉亚并不知道,在艾维的眼中,她是恨着瞳的,比艾维恨里恩卓特还要恨。
对于瞳,艾米莉亚体现出的,是把自己框在一个忠心的圈子里面的职责。这种职责,甚至盖过了她心中那份隐藏的很好,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对瞳的恨意。
人自欺的次数,总是比欺骗别人的次数要多出很多。
为了贝尔,她离开了瞳的束缚,选择跨入这个黑暗的世界,却始终没有得到贝尔的爱。
“艾维。”思绪被艾米莉亚突然的话语打乱了,艾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看着艾米莉亚。
“之前,亲耳听见贝尔说,他爱你的时候。虽然那句‘祝你们幸福’已然说出口,但始终无法放开心怀,真正的祝你们幸福。”
“但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不觉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恨瞳,更不会突破那份自己建立的围墙。”
“本来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我的感受。但就算你知道了我的感受,又如何呢?贝尔的心,永远不会在我这里。”
“我还能呆在巴利安,还能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上次去找十代目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拿着铁锹的男人,他对我说:有时候你需要退开一点,放空一下,然后提醒自己,我是谁,要去哪里。”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现在要做的,是找回原本的自己,那个因为瞳的关系,而丢弃了最初自己的自己。况且,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爱,就是让自己爱的人找到他的爱。”
艾维扬起嘴角,伸出手指朝艾米莉亚的额头弹了一下,说道:“我相信你这次说的是真话。好好幸福吧,傻姑娘。”
“……”
谁也没有注意到,巴利安庭院那棵因为战斗而被拦腰斩断的大树,竟在风雨之中,悄悄的长出了一颗嫩芽来。
如今,在岁月的撕扯下,失去了原有模样的自我,已然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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