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的那一晌,张汪正在给女儿普教开慧。
中平六年出生的女儿张春华,如今已经快四岁了,耳上戴着一对样式简单无花色的金耳环,听着女儿一个一个点数着从一报到一百,张汪心里蹦儿乐。
自家的这个孩子真是有灵性的,记性好,学得快,张汪也本就在空在家里无事,半辈子得了个宝贝疙瘩,自然是乐得逗她。
他是头一次做爹,并不知道寻常孩子学习该是个什么进度,也只是觉得女儿学东西快,倒还不至于到物反则妖的地步。伪儿童春华上辈子也没当过妈,也不清楚小孩这一阶段该做什么。
于是这两人一个瞎教一个瞎学,一个是巴不得马上把孩子教的天上地下完美无缺,一个是巴不得早点解脱伪儿童的真儿童课程。
因为没有对比,张汪也只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早慧聪颖。
例如今天就是让她从一数到一百。
对个儿童壳成人心的她来说,这绝对是悲催透顶的事,然而又只能乖乖的如正常儿童一样,一个个数下去。
纯粹是为了一遍过掉,省得让她木头人一样的再数第二遍,春华老老实实一次性的就数万了。
一面数,一面想,做父母的真太不容易了,小孩数是因为练习,但旁边一起听着的大人实在一样的悲催。
这个时候她没做过父母,她并不知道,当她的亲父听着她这么一板一眼的数百,见证了孩子成长的他心中却是激动无比,一点都不觉得盯着孩子数数是见枯燥的事。
这是自己的孩子。
索性还好是数一百,要是数一千,春华觉得她会像数绵羊一样的在六七百的地方睡着。
这么刚数到一百,张汪对他的基础教学很是满意,管家张贵却来通报说祖宅的门人来请大孙少爷回府议事。
“议事?”从一打小起的经历告诉张汪,和宗族联系上的准没好事。
更何况他最近听到“祖宅”两个字颇为感冒。
果是应证了他的想法。
“是老太爷让您回去。”
张汪脸上没了表情,却敛了刚才逗女儿的笑容,“知道了,你去准备车马,让夫人准备些礼物,见长辈总不至于两手空着。”
张贵低着身跑退了。
春华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家里的事,只不过当过继子事件发生的时候,她也是个小孩,不论是对此事发表意见还是做出行动,都没她份。
父亲不悦了,春华也识相地预备告退回房,却让刚才出神在想事的张汪回过神注意到了,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小女儿。
有些抱歉地说,“为父要出门,春华自己找小孩去玩。”
春华起身行过礼,告退前不忘说,“阿爹路上徐行。”
这个年代的男女大防并不严,张汪现在既不是在任上做官老爷,在县郊处的这座小宅子并不显,周遭也多是殷实人家,却都是些小门小户。
此时养小孩并不如现代独生子女般的圈养,子女多,父母对子女的关切度也下降了,任何的事物都是物以稀为贵,除却长子是重视的,其余子女大多是放养,只不出了大篓子也不会有什么系统的家庭教育。
算起来春华也应该是名士之女,如果她父亲起复以后还会是个官小姐,但此刻家里如半隐居式的居于乡野,周围邻里的孩子大多是小富之家出身,大多三五结群松散在外游戏。
因为不是在正规的居所,春华的父母也没阻了她的天然个性,虽然是宝贝疙瘩,却还算开明。
但春华却是不屑于出去和些小屁孩混一起,如她这样一个心智成熟的伪萝莉,实在无法和同龄小孩一样趴在地上看“蚂蚁搬家”,拿着脏兮兮的小手捡石子。
小孩不是你想装,想装就能装。
更何况人渐渐成年后,思虑顾忌不由多了起来。
小孩子们疯起来百无禁忌,人来疯的小孩伤不起,她这么小胳膊小腿的,要大家一起玩被磕了门牙磨破膝盖那还算轻的,要是小孩们一同游戏时,大点的孩子一个不注意把她挤下沟里河里去,那算谁的责任呢?
所以每次她父母让她出去玩儿,她都不乐意。
这年头做女孩不爱出门不爱交际,绝对没人会上来说你木,相反这样文静的女孩还会被说是“大家风范”。
她也就索性装腼腆。
她的长辈们也是乐见其成的,事实上这边的邻居也不过是些小富人家,要结交也结交不上什么出色的人。反而倒让他们担心这么放养会把孩子放野了。
见孩子这样的稳重,婶祖母宁氏也极满意地夸山氏会教,“前几日不还担心吗?看吧,咱家的孩子是最让人省心的了。”
和张汪同样是初为人父母,山氏也没有其他照料过小孩的经历做对比,只是仅仅觉得自家孩子讨人欢喜,真正意识到闺女春华还带也要到许多年后又了其他对比。
宁氏却是有照料小孩的类似经历,一个小孩要是少哭少闹,按点睡觉按点吃饭,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爬地不抓泥——这小孩乖得绝对像穿越来的。
万幸这年头还没“穿越”这个日后烂大街的词汇,所以宁氏也不过是常常与侄媳说侄孙女的好照看,说得多了干脆拿春华她爹的例子作对比。
大人们对话常常是不把小孩预计在内的,于是春华在旁边囧囧有神的听了许多关于她爹的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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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张汪得了祖父的命令只得回了祖宅。
与上一次他来时,祖宅的礼数更是恭敬,大管家张海首先带了下人们迎了上去。
这一次,这位在祖宅积威已有的大管家不能长孙少爷先问候,首先便是带了人拜道,“请大孙少爷安,老爷已经多等片刻了。”
张汪仍是不敢托大,很是随和的说,“却是我的过错了。”
张海又怎敢说是他的错,低头不敢直视,等张汪走上前去,错了一步紧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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