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照办。
“有把握吗?”艾伯特脸色沉重。
“未开始手术前无法确定……”罗搭着病人的手腕号脉,脉搏细弱如丝,是大出血之后的细脉。
已经戴好薄膜手套的艾芙娜将蘸着灭菌水的纱布敷上病人的伤口,经过擦拭,脸上的血块被一点点溶解,露出一张精致秀气的面庞,棱形薄唇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
“夏其……”罗将手伸向病人裸、露的胸口,左手中指熟稔地按在肋间,右手中指叩击左手中指远端指关节,沉闷的笃笃声在寂静的手术房内响起。
“怎么了,医生?”夏其侧目,疑惑地望着似乎陷入沉思的少年,记忆里船长的手术都是利落而干脆,从来不会这样认真地再次叩诊确认。
“出血量多少?”罗收回了手,大脑飞快地整理诊断的病情,脉象细弱,叩诊侧胸显实音,是胸腔积液的体征,病人胸腔内正在大出血,最重要得是……罗凝视着女孩蹙起的眉,缓缓将目光移向了站在一旁的佩金。
“不到三十分钟出血400ml。”夏其没有注意到罗的异样,依言报出数据,佩金却被少年犀利的目光惊出一身冷汗。
“麻醉药的量绝对够了……再多会出问题……”佩金顶着压力郑重保证,作为专业的麻醉师,他对自己的判断有绝对的自信,但是他无法理解这个女孩为什么还会感觉到痛,明明这样重伤深度昏迷的患者就算不打麻醉也不会对这种程度的压痛而产生反应……
“病人血压急剧下降!”关注着监测仪的护士焦灼地汇报情况。
“继续输血。”罗冷静地下令,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
“病人对光不敏感。”站在一边看着的艾伯特提醒道,眉头却深深聚拢。
罗没有理会老人的提醒,从善如流地掀开女孩的眼睑,打开手电筒,光照向眼睛,罗凝神察看,如果病人的瞳孔发生剧烈收缩并有意识地转动逃避强光则说明病人的意识还未完全失去,这种时候的病人就像睡着一样,有时候还能感知外界发生的一切。
观察的结果如艾伯特说得,病人对光不敏感,她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爱德华医生……”佩金嗫嚅着唇,还想说些什么,罗一挥手将他的话打断。
“不必麻醉了,准备手术吧。”罗卷起袖子走出抢救室洗手消毒,艾芙娜尽责地准备无菌衣。
佩金心领神会地缄默不语,夏其轻手轻脚地挪到佩金身边:“要给她打麻醉吗?这孩子好像能感觉到痛……”
“给她注射麻醉药量已经到极限了,不能再给药了。”佩金坚持己见,“没看见她对光反应不敏感吗?她已经失去意识了,麻醉药量超标,就算成功完成手术,她也会因为麻醉药过量发生中毒,然后……死亡。”
“真固执。”夏其妥协地不再劝说,相信船长吧,夏其自我安慰地想。
重新走到手术台前时,罗已经穿上无菌衣,戴好无菌的薄膜手套、口罩、医师帽。手术台上的女孩经过消毒,身上凝固的血块都被化去,露出白皙的肌肤,第二性征的发育处于起步阶段,可是胸口却要添上狰狞的刀痕,将由他剖开。 罗执起手术刀,环视手术台边的几人,迅速决定好合作者:“这里由我主刀,夏其,你当副手,护士长,你听吩咐随时帮忙,佩金,你注意病人情况。”
没有分配到任务的老外科医师理解地后退几步留出空地,手术是一场与死亡的拉锯战,不仅需要高超的技巧,还需要合作的默契度,这个少年行事鲜少与人合作,若是真有人能让他交托信任的人,他乐得退居一旁,给这群斗志高昂的年轻人留出展翅的天空。
手术刀在无影灯下寒芒毕露,罗轻轻按压女孩的胸口,手指指腹沿着胸骨滑至胸骨角,目测好下刀的位置,罗抬高执刀的手,刀锋在女孩胸口比划,血丝渗出细长的刀口,染红乳白色的薄膜手套,一直平静躺着的少女蓦地抬手握住罗的手腕,苍白的薄唇呓语一般张合着。
“痛……救我……”
“病……病人怎么会有意识?!”
“麻醉师,快点麻醉啊!”
“不能再打麻醉了,她会死的。”
“可是病人浑身抽搐根本没办法继续手术啊!”
“哪有那么夸张?!”
……
手术室内一阵哗然,紧张备战的医生护士们因为麻醉师的不合作而手足无措。
罗沉默地看向抓着自己的手,他能感觉到病人求生的脉动,痛楚令她的面部肌肉发生扭曲,可是手腕处的力道却如此坚定地祈求着他的救助,只要他拉她一把,她就能活。
如此激烈的求生意志……
罗倏忽一笑,他决定,救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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